沈梅說完後,起身抱了抱沈父,再轉頭時,她憋回了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才會落下的傷心淚。
還有侄子,她還有侄子要培養,還有嫂子需要安慰,還有母親在等著她照顧。
……
童家的客廳裡,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所有聽到訊息趕過來的童家親屬。
寧潯漪抱著一歲多的兒子,木呆呆地站在客廳中間,她兩眼直勾勾的望著交到童母手中的遺書。
犧牲了?
誰給她做飯送飯?
誰在夜深人靜時給她蓋被子取暖?
誰在她值夜班的時候去接她?
誰又能在她煩躁時接手管兒子的吃喝拉撒?
還有誰能對著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笑臉?明明見到她時是歡喜,卻壓抑著自己?
這個天地間,她還有什麼?
對!兒子,她和他的兒子!
寧潯漪的眼中慢慢蓄滿了淚,她看向懷中正是牙牙學語年齡的兒子。
“童童?”喃喃自語的寧潯漪,手上不自覺的用力。
長的酷似童浩然的童童慌張的看著媽媽,一歲多的孩子伸出兩隻稚嫩的手臂,緊緊地摟住寧潯漪的脖子:
“媽,爸爸……”奶聲奶氣的叫完兩聲後大哭。
孩子的一聲“爸爸”,讓聽者潸然落淚。
寧潯漪在孩子的哭聲中醒過了神。她剛剛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時,童母猶如一股冷風颳過。
童母當著孫子的面,“啪”地一聲,狠狠地甩了寧潯漪一個巴掌。
寧潯漪的臉被打偏。客廳的眾人怔愣不已,孩童徹底被嚇住的大哭聲,以及童母的形象瞬間變成了無知村婦。
童母坐在屋地中間,頭髮凌亂,她拍著大腿咒罵哭訴:
“我好好的老兒子。老兒子啊!都因為娶了你這麼個掃把星,他走了,走了!不要爸和媽了,不要他的兒子了,不要了!沒有你、沒有你,他不會走的連留戀都沒有,你!”
童母忽然又一躍而起,手中的信紙被她的眼淚浸染,在眾人的阻攔下,她無法繼續暴打兒媳。她只能站在童家客廳大喊:
“寧潯漪,你給我去死!去死!”
……
“潯漪,你說爺爺生前最喜歡苦練殺敵本領、立大功、為親人爭光計程車兵。
自從娶了你,我變的更加積極,我沒有給爺爺丟臉。
我是從川蜀地區入的戰區,走的是爺爺生前走的路,到達目的地後,手下也有爺爺曾經帶過的兵……
我打過你,罵過你,卻沒有告訴過你。娶了你、我從沒有過後悔。
父母還有哥哥們。
可你……爺爺走了,我走了,你就只有童童了。
我信你能養育好我們的兒子,讓他二十年後比我這個做父親的還優秀。
呵呵。到那個時候啊!別忘了到墓前告訴我一聲,我放心不下你們娘倆……
潯漪、童童,我愛你們,對不起。”
……
夏天此時正在給小碗兒梳著小辮子,手上的動作經常頓住,小碗兒就會提醒:“媽?”
“噢!對不起啊。小碗兒。”
三天前,夏天被葉伯煊摔了電話後,她如往常最平常的時候一樣生活、學習、照顧孩子們。
葉伯亭對著這樣的夏天搖了搖頭。
夏天看起來太過於冷漠。
夏天的狀態,就像是似乎只有用堅硬的外殼包裹,才能向哥哥宣誓她的理論是對的。
當妻子的,她明明一直比她葉伯亭要柔情似水的多……
當女兵時,她明明比她葉伯亭要更敢於擔當的多……
她的軍功章、她的榮譽證書、她的優秀士兵稱號,無論哪一樣,都是她一次次行走在危險邊緣用命搏回來的,並且從沒後悔過。
葉伯亭知道,夏天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她去了軍報,她猶如強迫症患者一樣,對著那些資料偷偷抹淚。
葉伯亭更堅信,如果祖國需要,如果夏天還在軍報,她甚至會比哥哥還從容。從容的留下遺書,不會退縮。
也許她會告訴哥哥,讓山茶花陪著你,陪著孩子們,人如果有來生,她還會當兵,還會是今天同樣的選擇。
只是……
葉伯亭嘆了口氣,情況倒戈了,夏天就不是她預料中的那個了。
哥哥罵她活的不純粹,是也、非也!
在夏天陪著寶寶們玩扔皮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