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地方黨委,縣委、市委、省委……無不都是這種運作模式,黨的書記是一把手,掌控全權,紀委和檢察院就是書記手裡的兩把威力無比的寶劍,想剁了誰就躲了誰,誰不服就砍誰,而且從來都是以國家法律正義和公理的名義……
基於此,所以,紀委書記聞聽孫東凱參加調查組,心裡反倒一陣輕鬆,自己解脫了,責任輕了。
本來這秋桐就是集團內部最本分最剛正不阿最清廉上下口碑最好的一箇中層幹部,看了舉報信裡的那些內容,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他認定一定是有人在誣告秋桐,但是,以他的身份,他顯然是不能說的,他要做的是能是服從黨委書記的安排,行使紀委書記的職責。
他正糾結著不願意帶人去調查秋桐呢,聽黨委書記要孫東凱來參加調查組,心裡不由就大大鬆了口氣,秋桐正屬於孫東凱分管,這個棘手的事情,就讓他去做好了。
如此說來,董事長這麼一安排,成了皆大歡喜,各人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都很滿意。
接著,按照黨委書記的要求,在孫東凱的親自領導下,聯合調查組迅速就成立起來了,曹麗作為經管辦的負責人,作為紀委成員,也是聯合調查組成員之一。
聯合調查組找了一間小會議室作為自己的臨時辦公地點,人員到齊後,孫東凱先給大家傳閱了那封信,然後傳達了董事長的有關指示,接著,就開始部署調查工作的步驟……
在這一過程中,紀委書記成了閒人,明顯被架空了,孫東凱已經毫不客氣地一手將全部事務全部抓了過去。
調查工作的第一步驟是先通知秋桐到集團來談話,打的是紀委的名義。
秋桐來到的時候,調查組還在開會,孫東凱還在滔滔不絕地大講工作要求和組織紀律性以及保密要求,而此時,按照他的旨意,曹麗已經把這風迅速傳播了出去,整個集團已經幾乎都知曉了此事。這是孫東凱特意安排的,叫做內外聯動,外面扇風,內部引火,外面的風越大,裡面的火就會燒地越旺。
秋桐被安排在會議室外等候,這時曹麗在孫東凱的暗示下站起來藉口辦公室有急事離開了調查組,出了小會議室,先和秋桐假惺惺地安慰了半天,然後回到辦公室,密切注意著經營辦公區發行公司的動靜。
孫東凱侃完後,然後紀委的人通知秋桐進來,孫東凱開始親自主持對秋桐的聯合會審。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在按照孫東凱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進展地非常順利。似乎大功即將告成了。
然而,就在這節骨眼上,事情卻突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喜劇性變化,變化地如此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讓大家都瞠目結舌。
變化就出在紀委書記按照孫東凱的旨意,向秋桐宣讀完那封信的內容和強調了這次調查的中心內容之後,秋桐神色平靜,面不改色地說她可以接受組織上對她的任何調查。
但是,她辯解說,信裡的內容都是不真實的,自己絕對是清白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秋桐自我辯解的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惹煩了孫東凱,他一把就從紀委書記搶過信,直接就重重地摔到了秋桐的面前,甚至大聲咆哮起來:“50個發行員聯名舉報你,你還不服,你還嘴硬,我就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按照紀律辦案程式,是絕對不允許讓當事人看舉報信的,因為牽扯到對舉報人的安全保護問題,但是問題就是出在這個自以為是的外行人身上,這就是孫東凱。
他顯然意識到了秋桐的懷疑和不服情結,為了讓秋桐口服心服,他直接一甩手就把信摔給了秋桐,他完全腦子裡就沒有什麼紀委辦案紀律的意識。
而他要這麼做,他已經這麼做了,根本就沒徵求紀委書記的意見,別的人想阻攔,也已經來不及了。當然,也沒人想阻攔,除非是自己想找難堪,想得罪孫東凱。
秋桐顯然一開始就沒打算看到這舉報信,出於基本的常識,她知道這封信是不可能給自己看的,她能做的就是按照組織上的要求,接受組織上的談話和調查。沒想到孫東凱直接就把舉報信摔到自己眼前了,想不看都做不到,除非自己是盲人。
所以,秋桐就隨意瞟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瞟,秋桐的目光卻停住了,盯住那舉報信下面的簽名處,凝神看了半天,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接著,突然:“噗嗤——”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一向中規中矩嚴守紀律的秋桐竟然放肆地笑起來,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覺得秋桐此刻的表現太讓人意外了,實在不是秋桐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