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二人許久不曾歡好,歷經昨夜之後,難得的連樂平公主都沒有早起。
二人醒來之後,眼間過了午時,樂平公主幹脆歇了進宮的念頭,派人進宮去向獨孤皇后告了罪,便安心留在公主府與肖元元待在一處,好生膩歪。
獨孤皇后自然不會怪罪樂平公主,聽說樂平公主早間賴了床,沒忍住還跟太子妃夫婦打趣了幾句。
因未到午膳時分,獨孤皇后興致很好,拿著老花鏡欣賞著之前太子送來的江南堪輿圖,這下看得清楚了,再看那幅堪輿圖,當真是處處精細,針針細緻。
一旁的太子偶爾也會根據堪輿圖上地形,講一講當地的地形風貌,獨孤皇后聽著甚是有趣。
眾人正在談笑間,楊堅也帶著柳述來看獨孤皇后了。眾人行禮之後,楊堅扶著獨孤皇后回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柳述看到這巨幅的堪輿圖也是一驚,站在圖前觀摩良久,心下一陣感嘆。
楊堅笑呵呵地問道:“伽羅今日怎麼有興致把這堪輿圖拿出來了?”
獨孤皇后笑著回道:“孤最新得了一個侍書,極善畫墨丹青,又通詩文,便尋了一些字畫品鑑一二。
後來,從字畫又說到繡品,孤便想起這江南堪輿圖來,便讓她一同品鑑品鑑。”
楊堅好奇地“哦?”了一聲,問道:“是何人啊?”
獨孤皇后扭頭看向一旁,道:“陳司侍,過來拜見陛下。”
宣華公主本在人後,聞言低頭上前,朝著楊堅行了一禮:“拜見陛下——”
楊堅看到宣華公主,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對著獨孤皇后道:“這不是宣華公主麼?怎麼成了伽羅的司侍了?”
獨孤皇后勾了勾嘴角,回道:“陳娘子才貌雙絕,怎麼就不能服侍孤了,起碼有名有份,也有品階,總比無名無份地待在掖庭要好。”
楊堅聽出了獨孤皇后語氣中的嘲諷,自知理虧,便看向宣華公主,問道:“陳娘子……在宮中可還住得慣?對了——許久不見你兄長了,不知他近來可好?”
宣華公主垂頭回道:“回陛下,奴與兄長許久未見,不知他近來是何狀況。
但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福澤庇佑,奴與兄長同沐皇恩,感激涕零。”
楊堅尷尬地咳了一下,又看向獨孤皇后,道:“伽羅,這陳娘子的身份不凡,在你身邊怕是不妥,不如……遣其歸家如何?”
獨孤皇后看向宣華公主,問道:“陳娘子,你當以為如何?”
宣華公主朝著獨孤皇后施了一禮,回道:“稟皇后娘娘,奴與兄長……早年不睦,宮外已沒有奴的容身之所,還請皇后娘娘收留奴家,庇護奴家!”
獨孤皇后點了點頭,道:“孤知道了,你且在千秋殿安心住著,不必擔憂別的事。”
宣華公主盈盈拜道:“謝皇后娘娘。”
這與楊堅所設想的情況不同,獨孤皇后完全沒有要把宣華公主送到甘露殿的想法,使得楊堅十分困惑。
待宣華公主退了下去,楊堅轉頭一愣,正見獨孤皇后拿著老花鏡放在眼前端詳著楊堅。
楊堅往後退了半身,問道:“伽羅你在做什麼?”
獨孤皇后把老花鏡從眼睛上放了下來,狀似感嘆道:“孤早先老眼昏花,什麼都看不清,今日隔著鏡子才看明白,原來陛下已經不是當年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陛下也老了呀!”
楊堅頓了一下,聽不出獨孤皇后這話裡是感慨還是嘲諷,正不知如何應對,看了看獨孤皇后手裡的東西,料想這就是肖元元所送的老花鏡了。
楊堅明知故問道:“鏡子?伽羅你手上拿得是什麼?是鏡子麼?可否給朕看看!”
獨孤皇后將老花鏡遞了過去,楊堅接過學著獨孤皇后的樣子看了看,心下頓時一驚。
楊堅雖年過六十,身體比獨孤皇后要好一些,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還身強力壯。
可是隔著鏡片看過去,目之所及的一切,竟然清晰異常。楊堅反覆拿下眼鏡看了幾遍,方覺察出——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耳昏目花了。
楊堅愣了一會兒,獨孤皇后想從楊堅手上接過眼鏡,拿了一下楊堅卻沒有鬆手。
“陛下——”獨孤皇后提醒道:“這東西天底下只有這一副,您可別給孤弄壞了。”
楊堅頓了頓,道:“伽羅,朕平日要看許多詔書的……”
獨孤皇后一聽,趕忙把楊堅的手捏開,取回自己的老花鏡,轉身交給青依,示意她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