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點頭回應獨孤皇后道:“是——今夜兒臣就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啟程。”
獨孤皇后看了看樂平公主,樂平公主只管垂著眸,一言不發。
晉王的目光在獨孤皇后和樂平公主二人身上看了兩圈,最終還是問道:“阿姊,臣弟明日便走了,你可有話要帶給她?”
樂平公主雙手狠狠絞在一起,低著頭盯著手指骨節青裡泛白,良久才搖了搖頭,卻是一個字也沒說。
晉王滿擔憂的看向獨孤皇后,獨孤皇后嘆了一聲,道:“既然是正事,那你便去吧——此次晉王妃可要隨行?”
晉王恭敬道:“再過兩個月就是年下,不好讓她來回顛箥。再者說此次趕路太急,阿環怕是會吃不消!”
趕路太急?獨孤皇后明白了晉王的意思,看來楊堅對肖元元下江都之事十分重視,甚至還想將肖元元中途便截下來。
獨孤皇后想了想,當下也不好囑咐什麼,只好道:“急馬趕路,你難免心火大。
你要記得——凡事不要太急躁,遇事要多思量一些。
心頭火大之時,萬不可輕易做決斷,無論什麼事,晚些天處理也無妨,萬不可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凡事都儘量先奏於你父親……你也可先向孤稟報,有了旨意你再做決斷也不遲。”
幾個兒子裡,晉王的性子最為沉得住氣,獨孤皇后的話實在奇怪。
獨孤皇后反覆叮囑他不要心急,其實是在告訴他,處置肖元元時,萬不可急躁,儘量保下肖元元。只是眼下當著樂平公主的面,獨孤皇后不好明說罷了。
晉王心中也是一片明鏡,當即應道:“母后放心,兒臣明白。”
獨孤皇后看著樂平公主,還是一副神色懨懨的模樣,嘆了一口氣,便讓晉王先回府收拾行裝去了。
晉王走後,獨孤皇后又陪著樂平公主坐了一會兒,最後獨孤皇后又向樂平公主勸慰道:“麗華——肖元元今日的境況不是你的錯,你看——晉王都追去江都了。
你以為你父親會為了你這點小情小愛,就讓一個親王千里迢迢的追去江南麼?
如今的禍事是那肖娘子自己招來的,你何必自苦於此,這本不是你的錯,相反——是你一直在護著她,才讓平安到了今日。”
一直沒有說話的樂平公主抬眼看向獨孤皇后,問道:“她自己招來的?母親,她犯了什麼罪?”
獨孤皇后愣了一下,只好道:“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肖元元身負大才,如幼兒抱金於鬧市,豈有不為人所嫉?”
樂平公主目色中帶了一絲涼意,問道:“稚子何辜?錯得難道不是世人的貪念麼?”
錯得難道不是太子和楊堅二人貪念麼?
獨孤皇后臉色變了一變,輕聲道:“麗華,不要怨責你父親。”
樂平公主又垂下頭去,低聲道:“母親,這麼多年了,我一直聽你的,有怨不能怨,有恨不能恨!
有一段日子……箇中煎熬,折磨的人心死如枯槁!
可我還有娥英,我還有母親,我只能生生熬著……
我當時想著,等娥英嫁了人——有了婆家護著,母親身邊也不缺小五他們照顧,我就病上一場,然後就這麼去了……”
獨孤皇后眸色一痛,失聲叫道:“麗華——你不要這樣。”
樂平公主垂著頭,有淚大顆大顆落下來,接著道:“後來……後來……”
樂平公主說不下去了,獨孤皇后將樂平公主攬處懷裡,輕輕拍著,道:“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話,孤就是綁也能把她綁回來。”
樂平公主搖了搖頭:“她恨我——母親,她再也不想見我了,為什麼傷害她的都是女兒的親人?好痛啊母親,我真得好想把命抵給她!”
獨孤皇后又氣又急,忍著聲勸慰道:“傻孩子,那肖娘子對你是有心的,她去江都肯定有她回去的理由,不然你父親為何急著把晉王派過去呢?”
儘管獨孤皇后循循善誘,諄諄教導,奈何樂平公主已然鑽進了牛角尖裡,無論如何都無法開懷起來。
獨孤皇后沒有辦法,便只好在樂平公主的飲食住行上多多關照,時時派人來照看。
心思鬱結之下,最難將養病體,短短不到十天,樂平公主便又病勢反覆,時常臥床不起。
肖元元趕到江都城,比人快了一步,也晚了一步。
她比晉王快了一步,畢竟是提前四天出發,可走到一半,身子實在支撐不住,不能騎馬,只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