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回道:“不錯,突厥、西域雖有往來,但畢竟路途險遠,且關隘時常阻斷,商路不如吐谷渾這般暢通。”
肖元元挑眉問道:“這說明什麼?”
蕭珏想了一下,道:“這說明我們不能失去吐谷渾的生意,一旦丟掉了,從別處是補不回來了。”
肖元元氣一滯,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呃……那個阿珏啊,你反過來想一想!”
“反過來?”蕭珏想了一下,頓時瞭然,“你是想說吐谷渾也離不開肖氏!”
肖元元點了點頭,又道:“陛下的幾個皇子公主,我都見過,因著公主維護,他們對我也不會太過苛責奚落。但是,凡是人心,都有成見,他們見我時,眼神之中多少還是有些鄙夷的!”
蕭珏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肖元元接著道:“有一個人卻是非常例外,依我對他的觀察,他看我時沒有鄙夷,甚至還有一份讚賞。”
蕭珏一奇,連忙問道:“是誰?”
肖元元笑著回道:“漢王殿下!”
“漢王?”
肖元元點了點頭,接著道:“後來,我也問過公主,說漢王為人謙遜隨和,甚好相處。公主卻與我說,漢王是乃是家中小么,之所以待我客氣,是因為漢王一直人在邊境,深切感受到肖氏的貨品在吐谷渾的影響力。因著我是肖氏商行的創辦人,才會對我多加客氣!”
蕭珏明白了過來,道:“所以你便認定,肖氏對吐谷渾也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肖元元點頭,道:“買賣之間本就是供需互補,我們離了吐谷渾會少賺很多錢,但吐谷渾沒了肖氏,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蕭珏想了想,又道:“可你為何會說,那慕容伏允會死呢?”
肖元元回道:“之前,我本準備請人在吐谷渾大量種植棉花,可這次的朝宴事件,使我想到這件事也許沒那麼簡單。
如今羌王與他王兄慕容世伏爭權奪位,萬一他成功了,他便是下一個吐谷渾主。
生意和朝局是無法割裂開來的,這次朝宴羌王已經得罪了大隋朝廷,一旦他成為吐谷渾主,與我朝必定不會和睦。
你來我往之下,難免兩朝會有摩擦,沒事也會生事,那麼我在那裡種的棉花,豈不是遭了殃!”
被肖元元這麼一說,蕭珏頓時皺緊了眉頭,道:“這麼說來,不止是紡織廠前途堪憂,其他生意只怕也會受到影響。”
肖元元點了點頭,道:“所以,眼下我們——便只有兩條路可走。
要麼——就是讓慕容伏允去向公主賠罪,緩和與我朝的關係,不至於走到最後兵戎相見。
要麼——就讓吐谷渾的商人這次賠得血本無歸,他們回到吐谷渾再將慕容伏允在大興城的惡行,添油加醋地告訴吐谷渾各部的臣民,使其聲名狼藉,再無登位之可能。”
蕭珏怔了片刻,問道:“那你怎麼會認定慕容伏允會死呢?”
肖元元回道:“一個聲名狼藉又和大隋有過節的部落首領,誰會跟隨他?
他的勢力一旦有所勢弱,其他八部肯定會想上去踩上一腳,更何況——他還有個想時時置他於死地的王兄呢!”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他若不去公主府賠罪,那些賠了錢的商人肯定會把那羌王貶得不成人形。”蕭珏徹底明白了過來。
肖元元呵呵笑道:“孟子曾說:得民心者得天下。我雖對孔孟的話大都不甚贊同,可這加了資本的民心,能量還是不一樣的。”
蕭珏默默地飲了一杯酒,又有些擔心,道:“萬一呢?萬一他腦子不靈光,就舍不下這個面子。萬一他根本想不了這麼遠,咱們也得罪了吐谷渾的客商,那以後……”
肖元元安慰道:“生意上的事,不用講太多的感情,能破就能立。大不了過上一年,等那慕容伏允得了教訓,咱們再舍點面子,把吐谷渾的客商請回來便是。賺錢嘛,不寒磣!”
聽著樓外的叫嚷之聲,似是小了些,肖元元又起身看向樓下,卻見那些客商被請進了四方館,肖元元回頭對蕭珏笑道:“看來那慕容伏允不是個傻子,他也能分得清利害關係。”
蕭珏嘆著笑了一聲,“元元啊元元,你這一步棋,可是把朝廷和吐谷渾都算進去了。”
肖元元微微嘆了一聲,道:“還沒完呢,且看日後怎麼走吧。”
說罷,肖元元又道:“時候不早了,既然差不多已確認了結果,我也該回去了。”
蕭珏道:“也好,說不定那慕容伏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