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后沒有應聲,尉遲玉嘉嘆了一聲,道:“我即便殺了楊堅又能如何?我若今日在仁壽宮中殺了楊堅,明日太子便會在大興宮登基即位。
我尉遲一族兩百口人,家破人亡,我自小顛沛流離,而他呢?
他的家還在,他的國也在,不過是死了他一個,這算什麼報仇?”
說到這裡,獨孤皇后明白了過來,道:“所以,你才會對孤下手,就是想讓陛下也承受和你一樣的痛苦。”
“可不止呢!”尉遲玉嘉笑著撫上自己的肚子,道:“我要搶他的皇位,佔他的江山,讓他逼死親子,氣死皇后,等他垂垂老矣,我再告訴他我是尉遲族人,最終我的孩子登上皇位,這才是報仇!”
獨孤皇后又驚又氣,道:“志大器小,何其狂傲,你這根本無法成功。”
尉遲玉嘉回道:“起碼——我已成功了一半!”
獨孤皇后嚥下半口氣,恐嚇道:“世間有許多人如你一樣,都不怕死……可你怕不怕等死呢?”
尉遲玉嘉臉上不顯一絲懼色,還道:“皇后殿下這麼一說,我倒真有些怕了。”
獨孤皇后吐出一口氣來,終是心軟道:“孤會求陛下給你一個痛快。”
尉遲突然笑了,道:“皇后殿下和陛下真不愧是夫妻,明明是在殺人,卻像是給你恩賜一樣。”獨孤皇后冷聲道:“你挑撥陛下手足相殘,又給本宮下毒,本就罪該萬死。”
尉遲玉嘉笑著搖了搖頭,道:“罷了,多說無益,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雖說不算盡如人意,可能讓你們為此心生芥蒂,也算小有所成。”
獨孤皇后皺了皺眉,正在不解時,那尉遲玉嘉忽然朝著不遠處的密羅子衝去。
事發突然,雖然眾人反應不及,但一旁的武婢還是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扯住了尉遲玉嘉的衣袖。
可由於尉遲玉嘉速度過猛,‘嘶啦——’一聲,衣袖被扯落,隨著聲響,尉遲玉嘉已經衝到密羅子身前。
密羅子連忙後退,可還是沒有躲過尉遲玉嘉長長伸過來的手,尉遲玉嘉一把搶過方才準備好的鴆酒,絲毫沒有猶豫仰頭喝了下去。
樂平公主此時已護在獨孤皇后身前,在尉遲玉嘉剛剛移動之時,眾人便條件反射地先擋在了獨孤皇后身前。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尉遲玉嘉居然衝向了密羅子,眾人一臉訝然地看著尉遲玉嘉將酒碗扔在了地上。
“你——”獨孤皇后心下一震。
尉遲玉嘉含笑看向獨孤皇后,道:“聽聞皇后殿下尋得一個鴆者,他所制的鴆毒不用等上幾個時辰,片刻之間便可毒發,不知我是否有這個運氣,今日能剛好碰到!”
獨孤皇后頓了頓,道:“你為何?”
尉遲玉嘉笑出聲來,道:“正好皇后殿下所言,等死要比死可怕,更何況既然終歸一死,那自然要死划算一些。
獨孤皇后啞然,事已至此,這鴆毒一旦飲下無藥可解。不多時,尉遲玉嘉臉色驟然一變,嘴角一股黑血湧出,隨即人便倒了下去,痛的蜷縮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抽搐。
過了一會兒,一口一口地黑血往外噴,周邊諸人紛紛避開,吐了約摸十幾口,人便奄奄一息,再吐不出什麼來了。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尉遲玉嘉一邊呻吟著抽搐,慢慢斷了氣,此時一宮婢匆匆趕來:“皇后娘娘,陛下已經下朝,到鳳翔殿來了!”
獨孤皇后抬頭看向殿門處,正見楊堅急匆匆趕來,一進門便看到倒在地上已經斷氣的尉遲玉嘉。
楊堅一臉震驚地看著地上的尉遲玉嘉,想著她早間還在楊堅身邊溫柔小意,還因身懷有孕而心中生懼,才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便已經中毒身亡。
“皇后——”楊堅咬牙看向獨孤皇后。
楊堅雖沒有上前將尉遲玉嘉抱起,卻站在了尉遲玉嘉的屍身之前挪不動腳步,甚至也不在意御靴是否踩在了尉遲玉嘉所吐的毒血上。
獨孤皇后看著生氣的楊堅,當下五味雜陳,即驚且怒,忍聲問道:“陛下當真對這娘子動了情麼?”
楊堅壓著身聲音道:“朕沒有給她任何名份,後宮還是隻有你一人,即便這樣,你都不能饒她一命麼?”
獨孤皇后冷聲打斷道:“所以——你由著一個不明不白人,懷上了你的孩子!”
楊堅更怒了,道:“你既然知道,怎能如此——”
“為何不能?”獨孤皇后也怒道:“那羅延,你背信違約,忘了你我成婚之日你所發的誓言了麼?”
楊堅低頭看著尉遲玉嘉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