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在江都城過得倒是自在,這番景象便由總管府傳到了仁壽宮裡。
仁壽宮地處溝壑區,坐落於杜水之北的天台山,東幛童山,西臨鳳凰山,南有石臼山,北依碧城山。青山綠水,夏無酷暑,明媚秀麗,涼爽宜人。
宮院內引水成湖,青鯉綠荷,怡人心絃。岸邊更有亭臺樓榭,石林假山,五步一景,各自成趣,可見當初楊素督造這座仁壽宮,費了莫大心思。
已入盛夏,儘管山風清涼,但宮中不少人閒時都會來湖邊轉上一圈,一來這景緻確實不錯,二來一人悶在殿裡也實在沒什麼意思。
晉王看完了江都來的傳信,覺得有些氣悶,便起身出了殿,信步行於湖邊。
遠遠見到湖心亭處,樂平公主正坐在亭下,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樂平公主正滿面憂色盯著湖面,一邊白鷺子輕聲提醒道:“公主,晉王殿下來了。”
樂平公主聞聲轉過頭去,看向身後,正是漸漸走近的晉王。
晉王看到樂平公主回頭看他,不由得一愣,許是他來的突然,樂平公主還沒有來得及轉換臉色。晉王走上前去,拱手行了一禮道:“阿姊怎麼一人在這裡?”
樂平公主臉色稍稍緩了緩,道:“有些煩心,出來透口氣,阿摩你呢?”
晉王微微勾了勾唇,道:“跟阿姊一樣。”
樂平公主細眉微挑,朝著晉王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來。晉王當下也不介意,便徑直坐到樂平公主對面。
樂平公主有些不解地問道:“阿摩如今得父皇信重,日日宣召,委以大任,還有何煩心之事?”
晉王苦笑了一聲,道:“阿姊是在笑話我麼?”
樂平公主搖頭回道:“不是,是真心話。”
晉王臉上笑容一僵,垂下眸來,道:“弟弟煩心——也是真心話。”
樂平公主為晉王倒了一杯酸梅汁,道:“今日這梅汁做得不錯,阿摩嚐嚐吧。”
許是不大合口味,晉王只小小飲了一口,便將梅汁放下了,沉吟了一下,道:“不瞞阿姊,我實在不明白母后到底在想什麼?”
樂平公主執起團扇,揮著涼涼地風,靜靜看著晉王,聽他把話說完。
晉王問道:“阿姊,你時常伴在母后身側,當也知道,母后她分明是更喜歡我的,她厭惡太子時的模樣也絕不是作假。如今父皇都已經動了廢儲的心思,為何母后反而與父皇鬧翻了呢?”
樂平公主手上的團扇一頓,但也只停了一瞬,便又接著輕輕搖動了起來,樂平公主輕聲道:“五指尚且長短不一,何況是人心……”
樂平公主緩了緩,又道:“眾兄弟之中,我與你最為親厚,私心裡講我是更偏向你的。”
晉王點頭,道:“我亦如是。”
樂平公主接著道:“可是選太子不是選弟弟,更不是選兒子。
母親固然更喜歡你,可太子也是她的兒子。若因她喜歡你而導致另一個兒子身死,她是不會做的!”
晉王眸色神色一亮,明白了樂平公主話中的意思,開口道:“阿姊的意思是,母親以為我會殺死自己的兄長?”
樂平公主搖了搖頭,道:“你在母親心中,最是仁善不過,母親真正擔心的是為了將你扶成正統,父親他不惜殺掉太子,以堵那些聲稱廢長立幼之人的悠悠之口!”
所以獨孤皇后才與楊堅生了這麼長時間的氣。
晉王心一鬆,道:“就是說,若我能保下皇兄,母親她不反對我當太子。”
“身為人母,子女平安是母親的底線。”樂平公主輕聲回道:“可是你看看父親在做什麼?太子與突厥勾結、結黨營私、任用奸佞、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生活奢靡、行為不檢、圖謀不軌,條條都能致太子死罪!母親當然不能由著父親這麼做下去。”
晉王回道:“那——我去求父親,放皇兄一馬?”
樂平公主抬眼看了看晉王一眼,沒有說話,晉王瞬間明白自己的話有問題,找補道:“若能一家和睦,我都無妨。”
樂平公主幽幽道:“從古至今,有哪個廢太子會有好下場的?”
晉王一噎,樂平公主接著道:“即便你當了太子,得了天下,你會讓阿勇安享富貴麼?”
“我……”
“不會的——”樂平公主斷然否定道:“這王位不是他讓於你的,是你奪他的。
且不說他會不會心有不甘,單從你來講,你也不會相信他毫無反心。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