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舒了一口氣,道:“哎呀,聽你誇我好舒服呀!”
蘇夔微微笑著,道:“元元,多謝你!”
“不用謝,好朋友應該的!”肖元元也不問蘇夔為什麼謝自己,反正都無所謂。
“你不知道,在昨日之前,若我再見不著你,我恐怕已然撐不下去了,指不定便尋個湖找棵樹就去了!”蘇夔心有餘悸道。
肖元元瞟了蘇夔一眼,不走心地敷衍道:“理解理解,人嘛,總有想不開的時候。”
蘇夔搖了搖頭,道:“當日父親被放還家中,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還高呼萬歲,對陛下感激涕零。他若是知道自己不過是皇家算計中,被犧牲掉的一顆棋子,不知他該做何想?”
肖元元眼都不看,直接回道:“你最好不要告訴他,老人家知道了會傷心的。”
蘇夔呵呵笑了笑,道:“對呀,讓他知道了有什麼好?此生活在怨恨憤懣之中,不如糊里糊塗地心懷感激和善念,活得也舒服些。”
“不止如此!”肖元元道:“以我看,你父親遲早還會重回朝堂,官復原職!”
“啊?”蘇夔一愣,想了想又道:“就算陛下知道家父冤枉,照樣還是免了官,難道陛下還改主意不成?”
肖元元轉過頭來,道:“人才分兩種,一種做事的,一種管人的。
右僕射一職本就是人事大於工事,溝通三省,協調六部。
越國公他打仗可以,但是人情交往就差了一些。你看看楊兄那臭脾氣,八成跟他爹有關係!
等等吧,等陛下覺得越國公管不好人,用著不但不順手,還要他親自下場幫他處理人際關係的時候,便能想起你父親的好了。”
“那陛下會為此案平反麼?”蘇夔問道。
肖元元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會,當皇帝的嘛——都要臉,頂多會說你父親受人連累了,案子肯定不會翻。”
蘇夔氣道:“荒唐,我父親是朋黨案的主犯,哪有主犯受從犯連累的?”
“是呀,就是這麼不要臉!”肖元元嗤道。
“那陛下他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呀!”蘇夔氣著笑道。
肖元元擺了擺手道:“哎呀,大人物嘛,都是這樣——說著要臉的話,幹著不要臉的事!”
兩人互看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天高皇帝遠,罵了也沒人知道!
笑了一會兒,蘇夔嘆道:“我自認我是個通透的,可跟你一比,差得不是一點兒啊!”
“怎麼了?還有什麼想不明白?”肖元元道。
“你說你病懨懨的閉門不出,三千里外大興城的事,怎麼能看得這麼明白呢?”蘇夔好奇道。
肖元元一臉的得意,道:“所謂‘兩岸猿聲啼不住,人在雲深不知處!’”
“什麼?”蘇夔沒聽懂。
“呃……不好意思——背岔了,應該是:‘不識廬山真面目 ,只緣身在此山中。’”肖元元舉著一根手指道。
“好詩!元元好文采!”蘇夔驚歎道。
“別這麼說,別人的詩,拿來用用!”肖元元連忙解釋。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倒真是這個道理!”蘇夔嘆道。
肖元元笑著道:“看事如看山,欲知全貌,須把眼光放遠了看。”
蘇夔點了點頭,道:“說得對。”緩了緩又道:“眼光放遠了看,元元你呢,你能看多遠?”
“我?”肖元元嘆了口氣,道:“不是我跟你吹,你們都不如我看得遠,我能看到一千多年以後呢!”
“一千年以後,滄田都變桑田了。”蘇夔笑著道,又問:“現在呢,現在做什麼?”
“和你遊湖啊!”肖元元道。
“然後呢?”
肖元元想了想,回道:“然後——把身子養好,賺錢……等我有了錢,就建一個大園林,把這整片湖都包進去。”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岸邊的高處,道:
“那邊——建個亭子,那邊——再建個廊橋,那邊養一片花海。
養花——我就喜歡大朵的、豔麗的、奼紫嫣紅的。
再修十幾艘大船,放到湖裡,船連著船,日日笙歌,燈火通明。
剩下的……到時候再想!”
聽著肖元元說的興高采烈,蘇夔忍不住問道:“你一個人建這麼大的宅子做什麼?”
剛剛那些話,其實是肖元元一時興起做的打算。她剛剛不知怎麼了,突然便想要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