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以往都被青青的笑顏給矇騙了。因為她對他笑得太開心,所以他一時忽略這世道有多糟,糟到他的青青隨時都會出事。
他這麼聰明,怎麼都沒有發現青青討厭這世間很久了?他一直以為因為她自幼失去父母,多少有些怨世間不公,卻從來沒有想到她跟著溫家團行遍大江南北,親眼看見了什麼、親身面臨了些什麼,他真是個傻瓜,以為她笑得開心,就什麼煩惱也沒有。
現在,就算他還沒有完全穩住自身的勢力,也要先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深吸了口氣,再道:
“青青,你是不是覺得太早了?要不這樣吧,等年底好了,這之前,你先以我未婚妻的名義住在萬家裡……”
“佛哥哥。”她突然打斷他的話,抬起頭看他,桃子臉有抹隱約的快樂。“其實要是哪天我上平康縣找佛哥哥,卻發現你娶了妻,我一點也不意外。”
“啊?”他的妻子不是她嗎?
“我以前一直是這樣想的。咱們雖然立誓,可那畢竟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長大之後我才發現,我們之間好像不怎麼相配,當青梅竹馬的,不見得一定會永遠在一塊……”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不太高興。
她開心地笑,桃臉紅紅的。“佛哥哥,你要娶,我就嫁,用不著等年底。以前我們說好的,等我嫁給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等你跟我都頭髮白白的時候,有很多很多孫子圍著咱們叫爺爺奶奶。”
萬家佛聞言,暗自鬆了好大一口氣,俊臉仍是一貫的微笑,但其實快樂得想要叫出來。不成不成,在青青面前,他得維持大男人的形象。他輕咳了聲,從腰間掏出個牌子,笑道:
“我原是要問過你的意見,再交給溫爺當聘禮的,但我再晚點一定得離開,所以,青青,明天你代我交給溫爺,說這是定禮,等我能騰出空時,我一定過來跟他詳談婚事,看要多少聘禮。”
馬畢青接過那個牌子,盯著了好一會兒,低聲說:“是通行牌啊……溫爺爺一定很高興的。”她沒問他是打哪兒來的,她也不用問。
“青青,你不覺得奇怪我怎麼有這牌子?”
“……是啊,佛哥哥,這打哪兒來的?”
他得意洋洋地:“我跟人殺價買回來的。”
“殺價?市場賣這種東西嗎?”
他輕笑:“其實我通點門路,有個朋友交友廣,認識三教九流,唔……他也認識什麼高官吧,所以我問他有沒有辦法買到這牌子,他就給我變出來了,你佛哥哥也算是個福星吧。”
“是啊,佛哥哥是我的福星。”她緊緊握著那牌子,鼻間一直傳來他身上好淡好淡的酒氣。這個牌子,到底是他暍了多少酒才換來的?
“青青……”
“嗯?”
“咳,臨走前,我……能不能親你一口?”俊臉真是紅到醉人了。真惱,明明他在那些貪官汙吏有權有勢的人面前能面不改色地周旋,面對青青,他卻緊張得像是初出世間的毛頭小子。
馬畢青渾身硬直,不敢看他,心跳加快地點了點頭。
他大喜,小心翼翼地吻上她涼涼的小嘴。
他的青青,他的青青啊……在這種世間裡,他只想要他的青青而已……有了她,其實這世間還不算太難過……從芮縣連夜再回梁鎮,為的就是再看她一面。即使知道身上酒氣太重,還是想來看她一眼,果不其然,跟她說說話,原本陰沉的心情頓時好多了。
直到她僵硬得連動都不敢動時,萬家佛才驚覺自己吻得太深太重,嚇到了她。他連忙退開兩步,摸了摸帶著她氣息的唇,低聲道:
“青青,這是你跟我的初吻吧?”語畢,從下認為自己會傻笑的萬家佛竟然掩不住嘴角上揚。
“……”她抬頭看他一眼,又垂下。“佛哥哥,你沒親過人嗎?”
“咳,有啊,剛才不就是嗎?”他又咳了咳,向她伸出手。“青青,我送你回屋吧。”
她雙頰紼紅地握住他的手,跟他慢慢走回去。
“佛哥哥,你會做些不快樂的事嗎?”
“唔……不快樂的事啊,偶爾都得做的。”
“既然不快樂,為什麼要去做呢?”
“因為,一個人一生之中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快樂,有時候,我得到的快樂,源自於我做了那些不快樂的事啊。青青,你還小了點,大概不懂,也不必去懂。”
她懂啊,她明白的。他也許不像她所想像中的單純,卻是會卯足了力,去換一家平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