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城府深沉，如死水不瀾一樣的至高王子，今日這頃刻之間的情緒變化，要超越了過往好幾百年間的總和。
他搖頭嘆息道：“於是整個耐色瑞爾帝國都立刻被毀滅了。我們的浮空城從天空墜落，迷鎖結界也隨即消散，一切魔法物品都變成了廢鐵。要不是……要不是當時我剛好正在做實驗，將陰魂城在卡爾薩斯大人施展那個法術之前就移動到了陰影界，我們也完了，你今天也不會再有機會可以坐在這裡聽我說話。”
曹子文默默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城主你的意思是？”
至高王子不答這問題，只道：“在大災難發生的一星期之後，我又將陰魂城移回了費倫大陸，看見的卻只有滿目瘡痍，一片廢墟。那時侯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好對自己的子民們說是因為費林魔葵。我發了重誓，作為耐色文明的最後倖存者，在自己有生之年，終有一天要重返費倫大陸，並且將耐色瑞爾復興帝國。但是為了迎接那天地到來，現在不能再冒任何風險，於是又將城市送回陰影界積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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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王子頓了頓，卻又隨即傲然道：“我們等了漫長的十五個世紀。但這是值得的。現在陰魂城的力量遠遠勝過了當年，雖然城中公民早就替換好幾十代了。但我們至今還能保持著，當初耐色瑞爾帝國的所有風俗習慣，以及魔法和其他古老的，在費倫大陸上早已經失傳的技能，這都是我的功勞。是我花費了巨大精力，將耐色瑞爾社會中所有最精髓的元素都保留下來，然後把它們與在陰影位面生存所必須的特性融合，使文明連續性因此得以延續。在很多我的子民們看來，除了失落女士以外，我就是他們的另外一個神。”
“城主你的力量，確實已經勝過了某些神。”曹子文微笑著恭維了一句，道：“我也和幾個神打過交道。他們或許比你強，但是並不會強得太多。”
“再強我也只是人，不是神。更何況我也已經對封神死心了。”至高城主淡淡道：“卡爾薩斯大人不愧是我們耐色帝國最強的大奧術師。雖然當時我也已經有了點小小成就，但和他相比起來，還是有天地之別。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起來，以我現在力量，依舊還比不上當年的卡爾薩斯大人。卡爾薩斯大人都沒有辦法真正取代神，更何況我？所以我放棄了走這條路。但是……”
至高王子的目光又投向了曹子文，沉聲道：“我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凡人再怎麼努力，總會有個極限存在著。這個極限可能比一些神還要高，但始終都會存在。
所以無論如何，人對神都不可以失去敬畏之心。當年，假如卡爾薩斯大人不研究出那個可以取替神的法術，雖然我們很可能在對費林魔葵的戰爭中最終失敗，但也絕對不會那麼快，還有時間讓我們做好準備。卡爾薩斯大人成功地施展出了那個法術，本來想拯救我們的帝國，結果卻反而加速了帝國的毀滅。這就是神的懲罰。耶魯·比爾德！”
至高王子一字一頓地道：“你得到了這樣的力量，連神都不放在眼內，甚至不屑於封神，那麼，你真正希望得到的，又究竟是什麼？”
第二百九十八章：瑪蟻大象
“城主，你認為，神祗，究竟是什麼呢？”曹子文不答那質問，反問道：“神是真理嗎？還是僅僅代表了某種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人和神之間最本質的區別是什麼？人和神之間，是否真有某道不可逾越的界線？是什麼阻止了人類成神？神為什麼有信徒？神是不是真的需要膜拜？”
這連珠發問，已經觸及了某種禁忌。一位不信仰神的哲學家可以有許多種回答，但是一名虔誠信徒，卻很難對以上問題作出任何“恰當”的回答。因為要回答，就必然需要質疑神祗本身，進而對自己的信仰產生疑問。不但對神褻瀆，同時也否定了自己的信念和一切。
假如眼前坐在曹子文面前的不是至高王子，而是兩千年前的某位耐色大奧術師——比如說那位卡爾薩斯，那麼答案可以非常顯而易見。
如果卡爾薩斯認為神是不可侵犯之神聖存在的話，那麼他也不會研究出那麼個空前絕後的超級法術，就像上市場去買菜時對豬肉挑肥揀瘦那樣，強行將神祗拉過來，然後準備將選定的神祗踢下去，由自己頂替而上了。
可是至高王子不同，當初他正是因為依賴了黑夜女神莎兒的指導，所以才能僥倖避過那場大禍。而現在，雖然至高王子是陰魂城的絕對統治者，但卻也只限於世俗方面。在精神上，只有黑夜女神莎兒，才是這座漂浮於陰影界的城市內，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