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洗衣店了,車子也找人開走了,手機和錢包都在車上,我也告訴敏若和我身邊的人,讓她們的電話關機二十四小時,如果你真的那麼狠心把我趕出去的話,我就真的只能穿著這件睡衣露宿街頭了,樂顏,看在我是全心全意愛你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好嗎?”他切斷了所有可以讓他離開的後路,只為了能讓她收留他,為了能向她解釋清楚這件事情。
然而話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他第一次從心底覺得悲哀,他那麼愛她,那麼想陪伴她走完這一生,然而他卻無法讓她知道,他不知道應該埋怨上蒼的捉弄,還是埋怨自己荒唐的用這種方法去幫葉曉美。
他站在屋子中間默默地看著樂顏故作堅定卻有些微微抖動的柔弱肩膀,他默然轉身向門外走,他知道這是他該有的懲罰,他把拖鞋在門口退去了,他赤腳跨出門檻,一陣刺骨的寒風立即穿透他整個身體,他沒有猶豫,而是回身關上了門。
她衝進衛生間洗澡,她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她已經不想去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她想用水沖刷去所有的恥辱,和所有的不快。她想讓這一切儘快地停止,停止。
接近清晨的時候,她發現了客廳門口葉之晨的拖鞋,它整整齊齊地放在進出門的玄關處,彷彿是在告訴她什麼,她的心頭猛然一緊,她很快地開啟了門,她看到他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縮成一團,聽到她開門的聲音,他回過頭來看著她,他的臉就像這冬日清晨裡第一層薄霧一樣是青灰色的。在這個一天中最冷的時刻,他把自己從裡到外都冰凍了起來,只為了得到她的原諒。
然而她並沒有動心,而是從屋子裡抱了一床被子出來,她扔給他,然後說:“我剛剛聯絡了敏若,她馬上開車來接你。”他忘了她是敏若的密友,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房間的電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得到她的原諒,他的眼淚往下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這寒風凍哭的,還是為她冷漠的表情而掉下的眼淚。
她又要關門,他把手放在門框上擋住了,他說:“樂顏,我知道你是在英國長大的,可是你不應該不知道中國有個成語叫做逢場作戲,天都知道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發自我內心的,我真的只是為了幫曉美而已,你一定要這麼狠心對我嗎?”
她不理他,他咬著嘴唇,說:“樂顏,你可以可憐流落在街頭的小狗小貓,可憐街邊那些沒人管的花花草草,可是你就是不肯可憐我,你是一個信佛的人,你有一顆慈悲的心腸,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
她乾脆連門也不再關了,而是轉身進去,臉上和眼睛中都沒有絲毫的感情。
一直到安敏若慌張地奔進來,她都沒有再出來看他一眼,他就象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囚犯一樣,他知道再多的悔恨與懺悔都不能挽回這場分離。
一連幾天,他都呆在酒店的房間裡不出來,他靠著床坐在地上,不吃飯,不睡覺,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允許任何人拉開房間裡厚厚的窗簾,他就那樣坐在黑暗裡,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葉曉美來找他,她和他說話,他目光空洞又迷離,根本就聽不進去她在講些什麼,他陷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也回不來。
葉曉美嚇壞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就算是她扔下他嫁給老夏的時候他也沒有過這樣的表情,她跑去找樂顏,她把所有的事都一一說給樂顏聽,她希望樂顏能回到他身邊,可是樂顏也象沒聽見似的,她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偶爾會皺眉但卻不是為她講的這些話。
她沒有辦法,只好找到安敏若,當她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地對安敏若講完,安敏若第一時間直奔樂顏的家裡。
她幾乎是把門撞開的,一看到樂顏就劈頭蓋臉地說:“索菲,差不多就行了,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葉總是有他不對的地方,可他也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小懲大誡,讓他回來吧,我實在不忍心你們因為我不該說的一句話鬧成這樣。”
樂顏淡淡的一句話讓她徹底斷了她的念頭,她說:“敏若,我不想再聽到關於這個人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一定要講吓去,我只有請你出去了。”
安敏若無法理解,她說:“樂顏,你知道葉總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嗎,他發著高燒,可是不肯去看醫生,他不和我們任何一個人說話,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這樣下去他真的就活不下去了,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到他死了才能解你心頭之恨嗎?”
樂顏什麼也沒說,她走過去開啟了客廳的門,安敏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樂顏的脾氣她瞭解,她知道多說無益,只能離開了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