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尖叫聲震的腦中嗡嗡作響。慌亂之間,古有恆一把將雲初拉入身後,蒼鷹掀起的琉璃碎渣刮破了他的手,俊美的面頰也劃下幾道血痕,血順著雲初的官府滑落在地上,他卻是緊皺著眉頭,護她更緊。
莫名的,有那麼一點溫暖,也許是上來的酒勁終於暖到了心房。雲初揚起頭,向上位的人看去。珠翠之下,皇后端莊高貴,懿貴妃也是面色如常,禁衛層層圍了上來,東方澈已經不知何時隱去的身影,眼看那展翅的蒼鷹就將折翼,雲初突然衝開古有恆的臂彎,向前一步跪倒在地:“吾皇息怒。”
一聲慘鳴,蒼鷹倒在雲初面前,鷹兒成雙而來,如今倒地一隻,剛剛還安靜如常的另一隻蒼鷹撲騰起翅膀,正欲從公公的臂彎飛出,雲初猛然站起身,按住它雙腳,強而有力的翅膀掀起陣陣狂風,掀的她正不開眼,卻死死的按住,不願放手。
“放手。”
不能放。
“放手。”
放了,它就是死路一條。
“阿初,放手。”彷彿無奈的嘆息,驚醒了她的決絕。雲初抬起頭,看著東方澈已經不知何時安撫了那隻幼鷹。他無奈的笑了笑,雲初失神的收回手,這才覺出雙手紅腫的火辣辣的疼。
殿前失儀,罪該萬死。
雲初趕忙跪倒在地,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的,連帝王怒不可遏的鼻息都聽的一清二楚。雲初頭埋的低低的,深深一伏,清冷的聲音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皇上息怒。”
“先生。”古有恆趕忙去拉她,卻被皇上揮手止住。
雲初沉了沉聲音,繼續道:“蒼鷹殿前觸怒聖顏,確實罪無可恕,可鷹畢竟只是鷹,皇上若與它生氣,於天顏無益。”
皇位之上,只聽他冷哼一聲:“睿王意圖以兩頭畜生謀逆作亂!朕也不跟這畜生計較嗎!”
雲初垂了垂眼,畜生二字,既是罵鷹,更是指睿王,已經怒到連粉飾的地步都沒有了麼?還是說,皇上除睿王之意已決,早已不管不顧撕破臉了。
雲初又伏地,聲音卻是提了高了幾分:“皇上,蒼鷹難馴,瓦剌尊其為神鷹,世間少有人能馴服,而睿王卻進獻兩隻,其意不言而諭,再難馴的蒼鷹,都折服於吾皇天威之下,更何況蒼鷹收其翼,甘願為帝王進獻身心,乃是睿王一片忠心所託。加之其鷹成雙,臣雖未細看,但容臣斗膽猜測,應為一公一母,攜其家眷同收於天威之下,便是睿王感激皇上恩德,子子孫孫不忘皇上恩情,其心可昭日月,若是皇上因為這意外而遷怒睿王,怕是要寒了天下文人的心了。”
“哦?這麼說,睿王不但無過,還是有功了?”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幕簾之後傳來。雲初埋頭不語,只等皇上息怒。
李常德看了眼跪地不起的雲初,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附耳道:“皇上,今晚夜宴還請了不夜城的城主,這時候給睿王難堪……”
帝王怒顏有了幾分鬆動,沉穩的嗓音聽不出決斷:“這麼說,睿王對朕是忠心的很了。”
“皇上聖明。”雲初回道。
觥籌交錯早已經變成了提心吊膽,偌大的正和殿連斟酒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伏在東方澈手背上的蒼鷹撲扇了一聲翅膀,不知誰驚的摔了手上的酒杯,酒盞落地,碎的響亮清脆。
“雲初。”他低壓沉穩的嗓音喊了她的名字。
“微臣在。”
“睿王與你有過提攜之恩。”似是提問,卻是肯定的推測。
“微臣從未見過睿王殿下。”雲初淡淡的回道。
高高在上的皇上命人斟酒:“沒見過,卻不代表不會關照。”
雲初再拜:“臣,不知睿王殿下。”
他略顯蒼老的手晃著手中的杯盞,一飲而盡,不再問,也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地面的涼意剜入膝蓋,引得溼寒舊疾更是疼痛,雲初沉聲道:“花都草莽兇悍歹徒頗多,臣為花都知州,有次險些遭惡徒殺害,幸為蒼鷹所救,心懷感激,不忍在皇上賀壽之日,見到血光。”大喜之日見到血光,總是不吉利的。除非皇帝是真的想當天子被人祭天。他凌厲的深眸看著跪地的人,唇抿成一線,一手支著頭,卻是無人敢揣度的君心。
“你感恩,倒是將素未謀面的睿王一起救了。”
“臣並未說謊。”雲初回道,“據臣所知,蒼鷹非耿直忠心之人難馴,若非睿王懷有赤誠之心,絕不會將此雙鷹進獻給皇上。”
“你又知道。”濃濃的殺意毫不遮掩。
“是。”雲初沉聲道,“微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