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乾舌澀,沒來由的心裡痠痛,緩緩道:“阿洛便是我,那位姨娘便是我的孃親,是也不是?”趙楷看她這樣甚是擔心,伸手扶她坐下,有些艱難地說道:“不錯,只是後來爹爹再不允我見姨娘,等我再可以進傾雲宮的時候裡面住的已經是崔母妃了,自那以後,爹爹再沒有涉足過傾雲宮,卻下旨傾雲宮中的一草一木都不許改動,想必是怕睹物思人、觸景傷情。”洛兒心裡一痛,不覺已是神色大變,只覺口裡似含了一個千斤重的橄欖,竟有千百種滋味在心頭,難以言表。
半晌,只說的一句:“三哥哥,多謝你送我這幅畫,令我一解思親之愁,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趙楷見她如此,知她心情頗不平靜,便也告辭回府。洛兒看外面雪已經下了有半尺多深,喚青兒拿過一盞琉璃宮燈給趙楷,帶著人直送出二門方才轉身回去。一路默然無語,自己並未見過生母,也談不上有多少感情,血緣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麼?洛兒心潮起伏久不能平,回想這一年來所遇之事,倍覺疲累,如此想著,腳步已是慢了,索性回身坐在迴廊的石凳上,腦中什麼也不想,斜靠曲欄聽雪下落的聲音。此舉卻將青兒嚇了一跳,忙勸道:“帝姬,咱們回去歇罷,這麼冷的天又坐在石凳子上,大年下激出病來可不是鬧著玩的。”洛兒擺擺手,道:“我只是略坐坐,哪裡就這樣嬌氣了,不礙事。”早有小丫頭初夏拿了紫色鵝絨墊子過來,青兒猶然不放心,又拿了件紅色的羽紗大氅過來,洛兒披了,道:“你也太小心了,不過是累了略歇歇,片刻的功夫哪裡用得著這些?”青兒將手爐裡的炭撥的旺了些,遞與洛兒,方才道:“帝姬是金尊玉貴的身子,好了便罷,倘若是凍病了,打量我們還能有好麼,就算不為自己想,就當是為我們這些人想想行不行?”洛兒無奈,只得道:“罷了罷了,我是說不過你的這些道理。”拉過青兒的手覆在手爐上,不由道:“自己的手都這樣冷,還好意思說別人,對了,眉眉這會子做什麼呢?”卻見岳飛在一旁皺了皺眉,洛兒就覺得奇怪了,這人怎麼一天到晚的老是皺眉,也不怕長皺紋?青兒答道:“眉姑娘安置在落梅軒了,安排了晚秋帶著兩個小丫頭伺候,這會兒應該是未曾睡下,帝姬要去瞧瞧麼?”洛兒搖搖頭:“罷了,明天再去。年下的東西可都預備好了?可別缺了什麼!”小丫頭初夏笑道:“帝姬可是囑咐晚了,青姐姐一進臘月就開始預備了,這會子怕是已經等不及要年下的紅包了呢!”青兒臉上一紅:“昨兒才說你有了規矩,今兒就拿我取笑打牙,都是帝姬慣的你!看我明天怎麼罰你的規矩!”虎子跟在一邊說道:“青姐姐每次都是嚇唬人,從沒見你罰過誰!”
洛兒心內鬱郁,見他們如此說笑卻也不便掃了她們的興頭,遂一笑,向初夏和虎子道:“你們兩個消停些,連我也得讓你青姐姐幾分,若惹得她不痛快,你們年下豈不是少得個紅包麼?”說得大夥都笑起來,青兒頓足不依:“帝姬越發的慣著他們倆了!”洛兒起身一笑:“他們年紀小,你擔待些不就完了!”青兒嘆口氣,跟上她。
23。…第22章 暗湧
洛兒坐在窗前,托腮凝視畫上的女子,那眉、那眼,確確實實和自己有著六七分相像,身世、歷史走向、自己將身歸何處?疑問一個接一個的浮上心頭,胸中好似壓了塊千斤巨石一般逼仄難受,讓她只覺得每個人都腳踏實地的踩在地面上,唯獨自己懸在半空中,心裡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不覺臉頰已是冰涼一片,竟是滴下淚來。青兒走過來,給她披上外衣,擔心道:“天冷,帝姬穿暖些罷。”頓了頓,又道:“奴婢雖不知帝姬和鄆王爺說了什麼,也不知這畫上娘子是何人,卻是知道人總得想著日子會越過越好才有盼頭,雖然這一年裡頭磨難不斷,現下不是慢慢好了麼,只要帝姬心裡頭高興,就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瞧著也歡喜啊。”洛兒看著青兒關心的眼眸,心想你心是好的,只是你哪裡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啊,遂道:“有些事是不能說與你知道的,你也別問。你放心,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若是我有個大小病痛,受累操心還不是你,就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看著青兒泫然欲泣的樣子,洛兒忙轉移話題:“都說了不許再自稱‘奴婢’,怎麼倒從你這兒先錯起來了。”一提這事,青兒顯然是有所不滿:“帝姬心腸仁厚才這樣,只是也別慣得太不像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咱們這裡亂得成什麼了!”洛兒笑道:“哪裡就像你說的這樣了,不過是初夏和梨枝兩個小丫頭年紀小,活潑些罷了,晚秋不是挺老成的麼!”青兒道:“外面......”洛兒打斷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咱們都是宮裡出來的,怕人說些閒話對不對?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