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打什麼主意吧,事在眼前,不容她細想,忙叫人將眉眉請過來,向她使個萬事小心的眼色,看得眉眉十分疑惑。趙楷不放心,便也跟了過來。
徽宗稍稍打量趙楷一眼,便“哼”了一聲道:“朕並沒有罰這幾個丫頭,你可放心了。”趙楷素日極受徽宗疼愛,此時也不懼怕,竟是嬉皮笑臉道:“爹爹說哪裡話來,兒子是怕三位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惹爹爹生氣。”
徽宗本就不生氣,因這幾個月趙楷一直為洛兒三人開脫,趙佶聽得極是不耐煩,嚇唬他而已,見他這副模樣,已撐不住笑道:“真是猴兒嘴!這幾個月聽你說她們幾個好話聽得耳朵都生繭了,當朕不知你為她們求情麼?顯見的你們兄妹一心,只有朕做惡人了。”
趙士亻褭在旁陪笑道:“自然是皇兄父慈,孩子們才又孝順又和睦。”
洛兒此時方知趙楷待她們這樣好,心下感動。忽聽徽宗問眉眉:“朕聽阿洛講你俠義心腸,待她極好的,你要什麼賞賜,皆可開口。”
眉眉依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昂頭說道:“我待洛洛好是因為她是我妹妹,我喜歡她,願意待她好,可不是為了賞賜。”
洛兒見眉眉的神情,頗有些不屑的樣子,心裡大是擔心。偷眼瞧徽宗的神色,並未生氣,反倒和阮氏相視一笑,情意流轉無限。哈哈笑道:“你既視名利如糞土,朕若再言及於此,也就俗了。”
眉眉想了一會兒,又道:“我又想要賞賜了,你願意給麼?”一句話差點將洛兒驚死,忙拿手臂撞她,眉眉卻白她一眼:“你撞我做什麼?”拜託,這種時刻撞你也不要講出來好吧?果見徽宗笑眯眯地望著她,急急坐好,又瞪了眉眉一眼,她在徽宗面前一向是守規矩,甚至是拘謹,偏偏眉眉這樣大膽。
又聽徽宗笑問眉眉:“你想要什麼,說來朕聽聽。”
眉眉給洛兒一個放心的眼神,對徽宗道:“你家皇帝兒子最不是好人,你是他爹爹,自然管得了他,你能答應保護洛洛不被他欺負麼?”
徽宗一聽果然怒氣陡生,斥道:“這是什麼話,老大是長子,素來忠厚,難道會欺負妹妹麼?”
洛兒一見徽宗生氣,急忙拉著眉眉跪下,眉眉雖隨她跪下,卻更是不屑地譏道:“怎麼不會,年前是哪個將洛洛軟禁逼康王自請使金來著?”
洛兒低聲喝道:“眉眉,你少說兩句。”
身後趙楷、嬛嬛和串珠見勢不好,也跟著跪下求情,嬛嬛含淚道:“眉姐姐是激憤所致,才對爹爹不敬,但所講皆是事實,大哥確實將我們軟禁,後來禁軍作亂,若不是洛兒府中的侍衛保護,嬛兒姐妹三人命已不在,如何能安然出現在爹爹面前?”她和趙楷一母所生,均受趙佶疼愛非常,自小嬌慣,如今在趙佶面前回憶起當時境況,不由得淚落不止。
串珠亦是氣道:“爹爹當真以為大哥憂心國事才生病麼?他根本就是躲起來了。”
洛兒見徽宗臉色愈來愈難看,忙令串珠噤聲,孰料串珠甩開她的手,繼續說道:“後來逼得皇嫂帶著太子和洛姐姐親上城頭撫慰士卒,爹爹可知,城記憶體糧漸漸吃完的時候全城的人一起餓肚子麼?這尚且不算,餓肚子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爹爹不知的是,姐姐她從城頭回到家中,衣襟裙裾之上遍染鮮血,串珠沒有親眼所見城頭激戰的情形,但是可以想得到,姐姐一個弱女子心內是何等的怕!”
徽宗的臉色越發難看,阮氏看著洛兒更是滿眼心疼。洛兒心裡雖氣,因見徽宗已是氣得了不得,便不再說話。徽宗的聲音聽起來強壓著怒氣,問道:“後來呢?”
眉眉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冷冷的:“後來糧絕的時候,大傢伙寧死不降,決心與敵人奮戰到底。最後一天,只剩西水門未被敵人攻克,洛兒和兩位帝姬都做好了殉國的準備,隨身攜帶匕首,若有萬一,縱是死了也不能受辱。”
徽宗、阮氏和齊安郡王聽到這一節齊齊震動,半晌,徽宗親自扶了幾人起身,嘆道:“阿洛,讓你受委屈了,爹爹回京後一定替你討個公道!”
洛兒卻不起身,跪著回道:“洛兒有一言,還請爹爹嘉納。”
徽宗自覺這些年於父女情份上虧欠,於是柔聲道:“好孩子,起來說話。”
洛兒順著徽宗站起來,看看徽宗,鬢邊已有白髮,也是年近半百的老人了,心裡一軟,低聲道:“洛兒不想因我使爹爹與大哥之間生出嫌隙,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汴京也已轉危為安,就請爹爹不要再追究此事。”
徽宗遲疑良久,終還是答應了。卻是眉眉和嬛嬛恨恨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