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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原最後一次接到自家老三的聯絡還是在半個月前。
之後不管他怎麼努力聯絡;那個被他私設為許家秘密聯絡頻道的線路卻再也無人回應,之後;就在十天以前;他終於透過一條關係網得到自家老三的訊息;負責傳遞訊息的那個人在通話裡很遺憾的告訴他許安陽所在的特別行動小組因為意外全軍覆沒。
許安原根本不信自家老三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所以又幾次三番的託人查證,最後終於得到了更確切的訊息——
大約十五天前許安陽所在的十二人小組出意外之後;整理現場的人員透過尋找到的遺體計算出的犧牲人數其實只有七人,但是另有大量無法辨別的殘肢血肉,如果按照現場收集的遺物來看,可證實的犧牲人數可以算作九人;另有三人被算作失蹤;而許安陽就在那連完整遺物都尋找不到的失蹤人口裡。
雖然成為失蹤人口不比直接看到自家老三遺體上蓋國旗樂觀多少;不過許安原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就是自家老三肯定沒死,既然沒死,那他的情況就肯定比自己這邊至少要好上那麼幾分。
許安原明白自己這邊大約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研究所半個月前就已經不再接受外來實驗體,原本的研究人員已經倒下了將近三分之二,這幾天最常看到的就是那些原本應該是和病毒作戰的研究員們面色灰白,但卻神色平靜的和自己身邊的同事輕輕道別,然後帶著簡單的行李,自己把自己鎖進一個空著的蜂房裡。
許安原不是不想救他們,但是之前秘密派發給他的試驗疫苗早就已經給先感染的人打完了,可以說實驗所裡剩下來還在勉強進行研究實驗的全都是先一步有感染反應的人,打過試驗疫苗的人病情發展確實比沒打過疫苗的人遲緩了許多,但卻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這種只是試驗用的疫苗能夠有效到什麼程度,或者效果能持續多少時間。
研究所裡幾乎沒有未被感染者存在,所有的研究員和工作人員,不管是把自己關在蜂房裡的,還是現在還能站在蜂房外面的,都在進行著自己最後的研究之路,他們研究別人,也研究自己,盡職盡責的記錄下每時每刻的所有資料。
許安原不知道外界情況到底惡化到何種程度,但從整個第三研究所幾乎成為一個密封的試驗室的情況來看,他明白也許大城很快就會被上面做出戰略放棄。
而因為一直接到沒有後續的疫苗支援,所以許安平很明白他們這一支已經很可能被上面歸划進了棄子的範圍裡。
說不一點也不感覺焦躁那是假話,不過許安原一直認為只要大家還都有□□氣,那就還不到該絕望的時候。
也許是因為已經對自己的生命放下了希望,這些研究員們反而能夠比以前更加專注於自己的研究,這些對於科學抱有一種發自骨髓的狂熱和熱愛的人們在放棄了過往一直干擾著他們的俗世問題之後,積極性和靈動性幾乎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那些接受過疫苗注射的人抽取自己的血液,分離出血清,之後注射給未注射過疫苗的人,雖然抽取出的血液經過分離之後還會把剩下的重新輸送回捐獻者體內,但畢竟在分離過程中也被提取走了不少物質,所以不管是研究室裡的被研究者還是研究室外的研究者,幾乎全都處於體能瀕臨崩潰的邊緣,不過不管怎麼說,那些注射過分離血清的實驗員們的病情發展確實比之前研究過的那些感染者們都要遲緩上一些,這種只是小半天甚至只有幾小時的延遲作用卻讓那些研究員們似乎看到了什麼希望,讓他們研究得更加廢寢忘食。
雖然許安原並不支援這種類似於殺雞取卵的血清研究,但卻不會影響他在三天內連續兩次貢獻血清,其中鼓勵所有疫苗接種者貢獻血清的人是他的師兄只是他自願獻血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老好人為了得到血清,活生生的先把自己抽成一具乾屍。
自從發現自己在無意識中感染了病毒,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許安平打了疫苗之後,這個智商挺高,情商卻自始至終都很低的男人幾乎時時都處在一種近乎實質化的痛苦裡,這種痛苦隨著研究所裡的情況越發危險而變得越來越嚴重。
“你說……人類難道只能面臨滅亡的結局麼?”
就算有斷斷續續的接受過疫苗的研究員貢獻出自己的血清,但是那些未被接種過疫苗的感染研究員最終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出現病情迅速發展起來的徵兆,在一連送走了兩位進入感染末期的同事之後,一直強撐著的楊思路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把自己關進一個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