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之下,她端起書案上硯臺裡的墨汁,嘩啦一下子就潑在陸清蓉的臉上。
陸清蓉急忙閉眼,一方面她心裡感覺到萬分恥辱,另一方面,更是震驚到無以復加。陸清茵根本就沒聽清楚她的問題,還以為她說她要嫁給趙青,立即就向她發難了。
可見陸清茵也知道她要嫁的不是張濤而是趙青。
這樣一來,陸清嵐說的話邊都是真的!
陸清蓉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去,只沉入了無底深淵。
陸清蓉洗乾淨臉,從恆峰苑正房出來,帶著春萍返回自己的小院子。春萍見她臉色陰沉的可怕,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不敢出聲打擾她。
陸清蓉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走,咱們去六妹妹的院子。”
春萍吃了一驚,不敢說什麼,跟著她去了漪瀾小築。
進屋的時候,看見陸清嵐正在拿著一隻小銀剪子在修剪盆栽。她身上只穿了一套素色的長褙子,頭髮簡單地挽了一個纂,上頭半點飾物皆無。饒是如此,卻仍然難掩那瀲灩的傾城之姿。
陸清蓉見她這裡一草一木,一磚一石,粗粗看起來頗不起眼,可是細看之下,每一樣東西都有來歷,她這裡和陸清茵的閨房佈置得金碧輝煌的豪奢不同,可是卻更顯露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陸清蓉不由暗歎,都是侯府小姐,她鎮日裡都如同生活在天堂,而自己,則很快就要下地獄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陸清嵐把小銀剪子遞給一旁服侍的墨菊,對陸清蓉笑道:“五姐姐可是稀客呢。咱們到裡頭坐吧。”陸清蓉為了不招惹陸清茵生氣,一年到頭也來不了這裡一回,可不是稀客嗎。
引著陸清蓉到堂屋裡坐了,又吩咐墨香去烹茶。
陸清蓉急不可耐地道:“六妹妹不必客氣了,可否容我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陸清嵐一笑,打發墨菊、墨香等丫鬟下去。陸清蓉也遣退了春萍。
陸清嵐淡淡看了她一眼:“五姐姐可是相信了那個訊息?”
陸清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陸清嵐腳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陸清嵐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陸清蓉這般有決斷力。
她拿起茶盞,用碗蓋慢慢撥弄著上面的浮茶,“五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你這不是要折煞我嗎?若是叫旁人瞧見了,還不知怎麼編排我狂妄悖逆呢。”說是這樣說,卻壓根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
陸清蓉根本沒聽她這番客套,伸手抱住她的雙腿:“六妹妹,救我!”
陸清嵐笑道:“五姐姐這話說得好笑。就算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你是有父有母的人,再不濟也有老侯爺老太太給你撐腰,怎地求到我這個隔房的堂妹頭上了?”
陸清蓉深吸一口氣道:“姐姐的處境,還需要和六妹妹解釋嗎?的確名義上我是有父親的,可是我那個爹,糊塗膽小,既沒有支應門戶的能力,更沒有絲毫父親該有的擔當。而我的嫡母,更是心腸狠毒。至於祖母,呵呵,這些年我廢了這許多心思,終究比不過嫡孫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關鍵時刻,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我。”陸清嵐聽出她話中滿滿都是怨毒惡意,心裡卻對她沒有多少同情之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平日裡那般做派不值得旁人同情。
陸清蓉繼續道:“所以我想來想去,整個侯府,只有六妹妹才能救我。你能把三太太和陸清茵輕易地踩在腳底下,讓她們的陰謀詭計全都化作虛妄,也必能幫我度過這道難關。”
陸清嵐笑道:“五姐姐說得沒錯,我的確是有能力也有法子助你度過難關,可我憑什麼要幫你?”
陸清蓉道:“我知六妹妹從不做無意義之事,你既然願意把這個訊息告訴我,就一定是不想我真的嫁給張濤。”她猛地抬頭道:“我知道了,你憎恨陸清茵母女三番五次設計害你們二房,你想讓陸清茵嫁給張濤那個人渣,以出一口惡氣。”
陸清嵐不由更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陸清茵要是有她的腦子,也不至於混到如今這個地步。
陸清嵐淡淡笑道:“五姐姐所說的這些,全是主觀臆斷。妹妹是懂規矩的人,怎麼會做出陷害隔房堂姐這樣荒唐的事呢?”
陸清蓉一咬牙:“但凡妹妹有什麼法子,只管交給我去實施,日後就是敗露了,也全跟妹妹沒有絲毫的關係,所有罪責,到時候全由我一個人承擔。”
陸清嵐哈哈一笑,起身把陸清蓉拉了起來。“咱們姐妹,都是受過良好教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