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你怎麼來了?”
翠翠眼神怯怯地打量著整個房間,小聲道,“想,想不到,您竟然是國公府的二小姐,以前我跟東子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見諒。”
翠翠的語氣及表情,透露著一種不安。
雲七夕忍著痛下床來,拉著翠翠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翠翠,你別這樣,我們還跟以前一樣,是朋友,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你怕什麼。”
翠翠的心思被看穿,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紅著臉說,“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覺得,像你們這樣的千金小姐,跟我們這樣窮苦百姓,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我們不是一類人,當初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們那麼簡陋的院子,那麼一群不知輕重的人,就那麼簡單地招待了你,很不好意思。”
翠翠穿著很簡單的粉紅色布衣,著實像個普通的村婦,可聽她這言語,明顯是讀過一些書的。
雲七夕此刻因為痛經而手足冰涼,握著翠翠的手,她的手雖然小巧瘦弱,還因為長年做活而長了些繭子,卻很溫暖。
雲七夕虛弱地一笑,“你說什麼呢,能有人招待我已經很不錯了好嗎?我喜歡你們,你們真實,喜歡你們的院子,充滿了煙火的氣息,喜歡你們院子裡的槐花,風一吹,如下雪了一般美。”
翠翠愣住了,似乎從沒有人能把她們原本窮困落魄的生活,說得這般地充滿詩意。
瞧見翠翠自進來,懷裡就一直緊緊捧著一個罐子,雲七夕忍不住好奇,“翠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又怎麼會來找我?”
她這樣一問,翠翠似乎想起來了,忙將手裡的罐子遞過去。
“我是受人之託。”
陶色的罐子還帶有熱度,雲七夕狐疑地開啟來一看,只見淡紅色的湯水上面,飄著好多顆泡脹的紅棗,以及幾片薑片。竟是一罐子紅棗薑糖茶。
她起先痛得直想喊孃的時候,特別想要這個。這罐子茶真像及時雨一般,她太需要了。
“是雲七?”她不是猜測,而是肯定。
翠翠微笑著點點頭,神情裡竟有一絲羨慕。
“我不知道他是幾時來的,反正我早上一開門,他就已經站在門口了,手裡捧著這個罐子,非要讓我幫他送一送。我本來膽子小,讓我一個人到這種高門宅第來,我是不敢的。但我又不忍心拒絕他,這些天,他幫我不少,而且,我覺得,他的一番心意,應該要讓你知道,所以,我壯著膽子來了。”
陶罐子放在腹部,暖暖地,心裡也彷彿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流過。雲七夕捧起罐子,喝了口,甜甜的,微微地酸,淡淡的辣,溫溫的,很舒服。
“替我謝謝他。”雲七夕道。
“嗯,我想他不需要你的謝意,他只要知道,你都喝了,你很好,他就會很高興。”
翠翠大概在這裡始終呆得不安,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雲七夕把罐子裡的茶喝了一大半,直到喝撐了,才抱著罐子軟軟地靠著床頭。
痛經是她每個月都會經歷的一件事情,她通常也會用這樣一罐子茶來調節。當她還小的時候,家裡窮,沒有紅棗,可姜和紅糖還是有的,她的母親總是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把一碗薑糖茶送到她的眼前來,特別地暖心。娘心比這茶更暖。後來,她長大了,有了錢了,也就用這個方子簡單地解決痛經問題,只因它簡單。她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如今,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當她痛得渾身無力的時候,沒有一個娘可以送她一碗薑糖水,她這才真的開始後悔當初仗著自己年輕,沒有保養好自己的身子。
卻沒想到,仍然有這樣暖心的茶送到她的眼前來。
一個男人,能有這樣的細心思,確實很讓人感動。
雲七這樣的暖男,用現代人的話說,很適合做老公。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他們只能做朋友,那種無話不談的知己,他那麼懂女人,她真的可以把他當女朋友一樣地傾訴。可是他又那麼神秘,她向來活得謹慎,對感情也很謹慎,甚至畏懼,她不敢,不敢輕易地動心,動情。
她從小得到的溫暖很少,除了母愛,她真的沒有別的。
一個人對她好,她會感動。
兩個人對她好,她會很感動。
很多人對她好,她會認為是………見鬼了。
所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會覺得是老天在開她的玩笑。
喝了雲七的紅棗薑糖水之後,她的腹痛緩解了不少,聽巧兒說有人給她送東西來,在府門口等著,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