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真有那麼好心的人,又給了路子,還帶著你去南邊看情況,如今連運輸的路子都給找好了?”
幹他們這一行,上九流見識不到,但下九流的東西卻是能見識許多。什麼唱雙簧,出千,仙人跳,宰羊羔,黑吃黑等等,枚不勝舉。雖然萬年縣這地方是小了點,但由小見大,這世間沒有白吃的午餐,也不會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若是真有一個大餅擺在眼前,首先要做得不是撲上去,而是要考慮這餅裡是不是有毒。
梅莊毅也許聰明、圓滑,到底不若韓進處事沉穩,又見過大風大浪。尤其又有盧嬌月的做夢示警,更是容不得他輕忽半分。
也是到了此時韓進才發現,他到底是太疏忽大意了。也許是本就對生意這事不感興趣,也可能是因為對好友太過放心,在盧嬌月未對他說出夢境之前,他竟是一點心思都沒往這生意上放。
梅莊毅站了起來,滿臉凝重之色,在屋裡來回踱步著。步子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大,顯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心情。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許久,若不是韓進素來定力好,還真要被他轉花了眼。
突然,梅莊毅停下腳步,來到韓進面前坐下,苦笑道:“也許我真是有些心急了,竟然沒注意到這些。”
至於為何心急,不言而喻。
“你再跟我說說你們倆之間發生的事,最好一絲一毫都不要漏下。”
梅莊毅原原本本將自己和楊青山之間的事,講訴了一遍。從結識,到有點交情,到來往叢密,以及平時他對此人的印象、看法與認知,包括這次去南方路上的事他也講了許多。
俱都是些瑣碎的事情,但很多問題都能從一些極小的事情中發現端倪。
“此人膽小,但卻貪財,我日裡觀他並不像是有那個腦子來坑咱們的人。而且這事原是我去套他話的,倒不是他主動找的咱。”
韓進有些不敢苟同道:“可你別忘了,你之所以會動了這個心思,是因為他的酒後失言,人都是會做戲的。這樣吧,光聽這些也聽不出來什麼,我讓人去查查他。”
“行。”梅莊毅吐出一口氣,一改方才來時的興致勃勃,“查一查,咱們也能安心些。進子,幸好有你提醒我,若到時候真是出了什麼事,我可就……”他沒有敢想下去。
韓進苦笑,若不是嬌月跟他說了那個夢,他也想不到這茬來。到了此時,他越來越懷疑楊青山此人有問題了。
只是到底有沒有問題,還要先查過再說。
自打那日後,連著多日胡氏臉色都不甚好。
喬氏猜想她肯定是吃了掛落,自是樂得幸災樂禍。她自然不知道當天她和盧明山去二房那邊後,大房大鬧了一場。若是知道了,估計會後悔自己去吃那頓飯,留在家裡看戲才好。
按下不提,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
杜寡婦帶著人來大溪村看地了。
這寒冬臘月的,按理說這事本可悄無聲息進行的,無奈杜寡婦運氣不好,帶人來看地的時候,被村子裡一個村民看見了。
天寒地凍的,杜寡婦沒往盧家來,倒是帶著人往地裡去了,人家不免就上了心。跟在後面看了一會兒,見勢有些不對,這‘好心人’便上盧家來了。
人家也沒有明說,只將可疑之處提了一下,盧老漢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將人送走後,也不敢耽誤,披了件厚襖子,便匆匆忙忙趕到地裡去。
盧家的地離村裡不遠,所以盧老漢攆在杜寡婦人走之前便到了。
上前一問才知道,原來杜寡婦是真打算賣地,這次跟她來看地的便是鎮上一個專門管土地買賣的牙儈。
杜寡婦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自打杜廉傷了手,便一直呆在家中養傷。為了給他養手傷,杜寡婦不拘貴賤,只要是對傷勢有好處的,都買回來給他吃。就這麼天天吃,日日補,賣糧食的銀子很快就見底了。家裡倒還留夠了吃到明年的糧食,可這些糧食是不能動的,若不然這個冬天就不好熬過去了。
不禁就有些捉襟見肘起來,眼見這馬上又到了年關,過年少不了各處都要花錢,尤其還要給教杜廉的先生送年禮,這又是一項大支出,所以杜寡婦便來賣地了。
也不打算多賣,就賣兩畝,有這兩畝田的銀子,怎麼也能撐個一年半載的。
這地可是盧老漢視為命根子的存在,別看他把地陪嫁給了小女兒,那是因為他潛意識認為這地還在盧家人手裡,如今不過是從他手裡換到女兒手裡。當初之所以會給盧桂麗陪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