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上多了這麼大一筆賬,不光盧老漢心裡發慌,盧明川也是。這麼多年來,這還是家裡第一次找別人家借錢,也因此見村裡越來越多的人家去做那豆漿生意,再加上胡氏在一旁蠱惑說別人都做了,自家也能做,反正便宜不出外,盧明川和盧老漢才答應下來。
一開始他們很謹慎,只做少少的一些拿去買,沒想到一下就賣個精光。就如同其他開始嚐到甜頭的人家一樣,他們開始加大了做量,豆子這東西不便宜,還有做包子饅頭要用的細面,這都需要銀子投入。
不過有之前賺錢的例子在,大房也敢往裡頭投錢。
可一夕之間,生意就不好了。那一天大房整整倒了兩大桶豆漿,沒賣完的包子饅頭倒是沒扔,放在蒸籠上熱一熱,次日還能拿去賣。現如今天氣還不熱,還是能放兩天的。
大房人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當是自家運氣不好,次日做了同樣多的分量,又拿去縣裡去賣,可這一天生意依舊不好。
就像是惡性迴圈,越是生意不好,虧的銀子就越多,虧的銀子越多,越是不甘心。大房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將攤子挪到二房所在的這條街上。
胡氏早就來二房擺攤的這地方看過了,這裡人多買東西的也多,一看就比他們擺攤的地方好。胡氏並不覺得是自家手藝不精,覺得還是位置問題,他們所在的那條街上來往行人太少了。
盧明川和盧老漢本是不願的,覺得已經搶了老二家的生意,再挪到人旁邊去做生意,就實在有些太過了,尤其本就有些心虛。可架不住胡氏說,更架不住這麼一日日的虧下去,才答應下來。
頭一天生意確實不錯,有許多慕名而來買‘城南盧家豆漿’的,他們在城南,也姓盧。別人問起,自然臉不紅氣不喘的應下了。
人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與銀子相比,臉皮能值幾個錢?
這一日,盧家挑來的東西賣了個精光。當晚盧老漢和盧明川還喝了一盅,覺得總算可以鬆口氣了。悶頭大睡一夜,次日早早就醒來,一家子忙進忙出,對未來的生意抱有無限的希望。
今天的生意也很好,才出攤不到一個時辰,東西就賣了一大半兒。好不容易空閒下來,胡氏正想喝口水歇歇,突然見攤前走來一個男人。
是一箇中年男人,看樣貌與打扮像是縣裡的普通居民。
“你這裡是盧家豆漿?”
盧明川正想說不,胡氏擠了過來,點了點頭,又道:“客官想買點……”
還不待她話說完,就聽這人說了一句就是這裡,頓時從他身後走來一群男男女女,有老有小,看樣子是一家子傾巢而出。這些人衝上前來,二話不說就掀了大房的攤子。
豆漿鍋被掀翻了,流淌了一地,蒸籠也被拎起來砸了,裡面熱騰騰的包子滾得到處都是。
胡氏大驚失色,趕忙上前去攔,卻上來兩個婦人堵住她。盧明川急得滿頭大汗,手足無措,連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還問我們是怎麼了,喪盡天良的小販,賣壞掉的豆漿給我爹喝,我爹從昨天回去就腹瀉不止一直到現在。”那中年男人雙眼泛紅,憤恨道:“給我砸,使勁砸,我告訴你們,今兒若不給我們個說法,我就拉你們去見官!”
圍觀一眾人譁然,胡氏卻是心裡咯噔一下。
村裡人都知道豆漿這東西不能過夜,當天若是賣不掉,就只能倒了去餵豬。起初大房也是這麼處置的,可隨著家裡越來越捉襟見肘,胡氏便不這麼做了。當然她也有專門嘗過放過夜的豆漿,現在天氣不熱,酸腐得並不厲害,幾乎嘗不出來,就是口感不好。
當然胡氏也不敢全部拿過夜的豆漿來買,也是會做些新鮮的,只是會把頭天的沒賣完的豆漿摻一半進去。這樣即喝不出來,也不影響口感,這段時間她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從來沒出過事,卻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生意好起來,就出了這種事。
一時之間,她汗流如注,駭得臉色發青。
那邊,盧明川還在跟人解釋道:“這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我家每天賣不完的豆漿都是拿去餵豬的。”
這事是胡氏瞞著男人做的,盧明川並不知道。胡氏眼珠子急速轉動,想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婦人奔了過來,遠遠看見這群正在砸東西的人,就如喪考批地哭了出來。
“爹,娘,二叔二嬸,爺爺他、爺爺他沒氣兒了……”
這個聲音宛若晴空一個霹靂,砸在了這群人頭上。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面色慘白,身軀一陣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