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寬宏,還請莫要為難小人啊!”
“不過是晚些時候再給你們送去,又不是不給了,怎麼就是為難你了?我看故意為難人的,分明是你才對!”隨之響起的是一個蒼老有力,帶著些許惱怒的聲音。嚴紹認出這是府裡的老管家海叔。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不過就是一千兩銀子,何必鬧成這樣呢?”
這時他那便宜爹也說話了,嚴紹聽著他斯文軟和,聽起來就很好欺負的聲音,眼皮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什麼情況?一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高洋低聲說,“老大,你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嚴紹不是很想去,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閒事。然而高洋一直在他耳邊念著“甲方爸爸,甲方爸爸”,他嘴角微抽,到底還是抬腿輕踹了他一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了。
這年頭講究家醜不外揚,高洋雖然很好奇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跟過去,就叫了個路過的丫鬟,讓她先帶自己去嚴紹的院子了。
而這廂,嚴紹沒走幾步就在不遠處的小花園裡看到了便宜爹,老管家和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臉上賠著笑,但神色並沒有特別恭敬,尤其是那四下亂瞟的眼睛和微抬的下巴,更是隱隱透出了幾許散漫和倨傲。
嚴紹目光掃過他,抬步走了過去:“什麼一千兩?”
“紹兒你回來了?”寧遠伯一看見他就忍不住唸叨,“你剛才去哪兒了?你這身子還沒好完全呢,不要急著往外跑……”
嚴紹:“……”
嚴紹直接遮蔽了他,轉頭朝海叔看去。
海叔比便宜爹靠譜多了,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中年男人姓陳,是城中一家專門賣奇花異草的店鋪——百花坊的掌櫃。
他今天上門,是來要賬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花痴”,寧遠伯常常在百花坊一擲千金,然而他身上不可能時刻帶著那麼多錢,再加上經常會去買點養料啊,種子啊之類的零零碎碎的東西,陳掌櫃便說可以先記賬,等每個月月末的時候再結算。
寧遠伯覺得這主意挺好,就答應了。
雙方已經愉快地合作了一年多,一直沒出什麼問題。直到今天,陳掌櫃突然上門,說希望這個月能提前幾天結算,因為主家要派人來查賬,並給了他們這些掌櫃一天的時間,讓他們把這個月還未結清的賬目提早結清楚,免得到時候因為賬目對不上,生出不必要的誤會來。
事出有因,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寧遠伯自然不會為難他。
然而府裡庫房的鑰匙都在羅氏那,而羅氏這會兒正在休息。寧遠伯知道她昨晚熬了一宿沒睡,不捨得吵醒她,便對陳掌櫃說,晚些時候等羅氏醒了再取了錢讓人給他送去。
可陳掌櫃卻以時間緊迫為由,看似懇求實則逼迫地讓寧遠伯馬上就把這賬給結了。
海叔這才惱了——這姓陳的簡直半點兒都沒有把他家伯爺和夫人放在眼裡!
“冤枉,這可真是冤枉啊,小人哪敢對伯爺與夫人不敬呢?實在是因為上頭催得急,小人這也是沒辦法啊!”陳掌櫃苦著臉唉聲嘆氣道,“幾位有所不知,這回奉命來查賬的,是平日裡最受我們夫人倚重的賴媽媽。這位賴媽媽是個急脾氣,要求嚴格,也從不講情面。小人實在是不敢得罪她,若是得罪了她,她回頭與夫人一說,夫人再與我們國公爺一說,你們說我這、我這還能有活路嗎?”
百花坊是英國公府的產業,他口中的國公爺和夫人,指的就是英國公夫婦。
英國公秦源是今上心腹,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超然。英國公夫人也是出身名門世家,孃家勢力龐大,這陳掌櫃看似是在賣慘,其實卻分明是在拿主家的身份威脅他們。
嚴紹眯眼,想說什麼,卻被寧遠伯搶先了:“罷了罷了,你們替人辦事,也是不容易。”
他遲疑片刻,看向海叔,“這樣吧,海叔,你替我去一趟東順茶坊……”
話還沒說完,海叔就不贊同地低叫了一聲:“伯爺!”
東順茶坊,他記得那是劉家的產業——劉家就是寧遠伯那個富商表弟家。
嚴紹挑眉,有點不明白便宜爹為什麼會讓海叔去東順茶坊。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看著陳掌櫃,終於開了口:“爹,你買什麼東西買了一千兩?賬本呢,拿來我看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陳掌櫃回神之後更是差點笑出聲——賬本,就他這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