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陳青都被人牙子帶著滿城亂竄,從最破的北城區一直看到西城區,南城區多是大宅,陳青壓根就不敢考慮。
最破的民宅就是四合院,四家共用一個天井,跟大雜院一樣烏泱泱住了一堆人,那氛圍跟貧民窟沒啥不同,被子衣服曬的滿院子都是,孩童的吵鬧聲隔著院牆都能聽的一清二楚。陳青一進門就皺眉,連考慮都不肯就退了出來。
人牙子也看出陳青的意向,奈何二百兩真不夠買單門獨院的宅子,最終陳青退而求其次,打算買個一院兩戶的房子。
看了幾家,陳青都不太滿意,不是房子太小,就是位置不佳,再不就是吃水不方便或是對門那戶人家不好相處。人牙子也挺犯愁,你說想掙他點錢咋就這麼難呢?
並非陳青挑剔,而是小夫妻歲數都不大,萬一出點什麼事他自己都沒法交代。空跑了幾天,陳青有些灰心喪氣,買個房子真是太難了。
人牙子也略感心煩,勸說道“這縣裡房子雖不比京城難求,但也空餘不多,您把半個縣城都轉遍了,再這麼相看下去,怕是除了大宅就沒您能相中的了”
“我知道,可這不也是沒法子嘛,還勞您多給費費神”陳青趕忙又塞給人牙子一兩辛苦費,人牙子掂掂銀子,一臉無奈的說“得,你個小哥兒也不容易,我再給你掂量掂量”
“辛苦您了”陳青忙拱手作揖,該低姿態的時候他向來不含糊,這求人辦事免不了要低頭,雖是多花了幾兩銀子,但這伢子也沒少跟著費心。
“你有這勁頭對爺使啊,你想求爺啥事辦不成?”樑子俊待牙子走後,惦著把扇子一臉嘲諷。
陳青直起腰板,梗著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裡跟堵了塊石頭似的難受。幾天不見,一見面就冷嘲熱諷,他就是求也不會求不到他頭上。
“我勸你還是別瞎折騰了,縣裡的房子可不便宜,就你那點銀子,別說獨院,就是拼房都不好買”樑子俊斜靠在街角,不無惡意的挖苦他。
陳青轉身越過他,吭都不吭一聲就往前走,樑子俊收了摺扇,冷喝一聲“給爺站住”
陳青咬牙停住腳步,復有重重抬腳落步,他為啥非要聽話的停下腳步?他讓站便站,他以為他是誰啊?
樑子俊見陳青站住剛露出一絲笑容,又氣急敗壞的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讓你站住聽不懂啊?跟我過來!”
“不去,憑啥聽你的!”陳青急眼,死命掙扎。
“就憑你是我媳婦!”樑子俊咬牙,恨聲說完,拉著不甘不願的陳青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一道暗影向後縮了一步,露出半張陰晴不定的側臉,白色長衫漿洗的有絲髮白,卻絲毫不見褶皺,可見也是位整潔慣了的人。
此人正是白衣書生,十五那日過後,他曾暗中打探過陳青的訊息,也清楚他和樑子俊之間的來龍去脈。憶起燈會那晚,不由暗暗攥緊手心,也罷,終歸你我無緣,也只能為你做這麼多了……
找到那位人牙子,白衣書生遞過一塊十兩銀錠,如此交代一番。人牙子驚詫的看著他“這虧本買賣您也做得?”
“我與他也算舊識,若非礙於臉面,就是送與他也無妨,此事定不可洩露,事後小生必有重謝”白衣書生拍拍人牙子肩膀。
“得,您高風亮節,我也做回善人,這事您就請好吧”人牙子惦著十兩銀子,感嘆的說了聲。這世道竟還有這般白撿的便宜,那小哥倒是好福氣。
有錢賺人牙子也懶得生事,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才不管誰吃虧誰佔便宜呢。
十五夜,餛飩店
得知眼前這個清秀男子並非爺們後,白衣書生的臉色剎那間蒼白。若是個爺得了頭彩只會風光無限,些許嫉妒算計有他幫襯也定能平安度過。但若是個哥兒,這事就萬萬使不得,有才情的小姐小哥兒若是出了風頭,除了招人惦記,整不好就會被潑上一身汙水。
思及那淡淡笑容和溫文耳語,白衣書生如遭雷擊般衝出餛飩店,瘋了樣衝向賭坊後院。他定要攔下這荒謬賭盤,若將個哥兒推到眾人眼前,他都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何等無法挽回的局面。
想象那般特例氣質被眾多爺們覬覦,白衣書生心裡就五味雜陳,一個富有才情的哥兒必會受輿論所累,“堆出於岸,水必湍之”的道理他更是曉得。
“博林,你發什麼瘋,都到這時候了,賭局馬上就要封盤,你現在告訴我不行?”一名冬日裡還大氅領口的壯漢拍著桌子叫道。
雖說合作過數次,但別以為有那麼點機智就能愚弄賭坊。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