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襄洗了手轉回來,飯菜已經擺好了,他一眼看見桌上的幾碟糟醉菜品,不由就笑了,對江夏道:“原來在京裡就看你吃這個,還以為是你自己琢磨的,到了這裡才知道,竟是這裡日常的口味……真難為你當初是怎麼想起來吃這個的?好像之前你也沒到過明州吧?”
江夏南來不止一次,最遠一次送平王甚至到了雷州和瓊州,算是到了極南之地。只不過,因為明州稍偏一些,來回幾次,還真是第一次到這邊來。
江夏心裡有事,聽徐襄這麼一問,下意識地有些心虛。她能說,她前世不但來過明州,還在明州待過一些日子麼?她能說,現代網路發達、資訊爆炸,那麼些美食旅遊節目,根本不需要人親自到某處,就能知道那裡最偏僻的小巷子裡有什麼特色美食小吃麼?她能說,作為一個資深吃貨,她只需要登入某網站搜尋購買,就能在家裡等著吃各地特色美食嗎?
顯然不能。
江夏微微一怔,就失笑道:“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當初在一家南貨鋪子裡買到了些魚鯗,吃了覺得不錯……你也知道,我每走到一地,都會要人將當地特色美食拿來嚐嚐的。”
徐襄也笑了,道:“還真是這樣。說起來,十里不同俗,這吃食上也同樣口味迥異。吏部有一位老郎中,乃是晉人,頓頓飯不離老陳醋,吃碗麵都要倒半壺醋進去!”
朗哥兒跟著笑道:“我見過晉人吃醋的,那真是讓人看著就牙酸的不行。”
不大說話的長安也笑:“我沒注意晉人如何,倒是見過胡餅店裡的胡姬,任何吃食都要用胡椒,炒菜更偏愛胡蘿蔔。”
江夏心底那點心虛放鬆下去,笑著道:“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風俗不同,口味也迥異,連說話的口音也是大不同的。”
徐襄笑著點頭:“說起口音方言,百官聚在一處,大都說官話,卻也大都帶著明顯的口音……”
話題從吃食上轉開去,說起各地方言來,江夏也徹底放鬆了,笑眯眯地給盛湯端飯,又去照應長生連生兩個小子,片刻後,話題告一段落,眾人皆安靜用飯,自然而然地止了話題。
徐襄和江夏沒有特別要求孩子們食不言,但讀了書、學了禮儀後,孩子們吃飯時自然地不再高談暢論,卻也不會太拘束,偶爾小聲交流一兩句,也是自然溫馨。
因著江夏在京裡時就時常吃一些嗆蟹、醉蟹、醉蝦,幾個孩子都習慣了,都吃的香甜。徐襄因為有哮喘的舊疾,這些糟醃糟醉的海貨江夏就不太讓他吃,以免勾動舊疾。所以,他自吃幾道京味的菜品,只是把江夏盛給他的幾個桂花圓子吃了,讚了聲好。
江夏暗笑,她早發現了,徐襄一個老爺們,居然愛甜食。但凡香甜軟糯的東西,他都是喜歡的。
吃過晚飯,兩夫婦與孩子們換到軟榻這邊來坐著喝茶消食,然後說起兩相里分開後所經的種種趣事。孩子們這些日子走過江南好幾個繁華城市,見識了好些新鮮的東西,說起話來就特別踴躍,七嘴八舌地給徐襄說看到了揚州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看過蘇州的小橋流水人家,看過杭州的西湖煙雨,還看過了金陵十里秦淮的繁華……
一聽迅哥兒說起十里秦淮,江夏就暗道壞了,眼風兒飄過去,果然恰好對上徐襄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一陣心虛,下意識地轉開了目光。
☆、1154。第1154章 海船與船塢
這個時候,陸路運輸落後,所以,人們出行、運輸貨物,但凡有水運條件的,更多地依賴於水路運輸。
此行人一路南下,幾乎離了京城就上了船,個別短途乘坐馬車,竟是幾乎都在船上過來,自以為也見識了一番桅杆林立、帆影蔽日的盛景,那運河裡運糧、運鹽的大貨船,排成隊長長地能逶迤出一二里地去,不可謂不大。
只是,等江夏帶著孩子們來到明州港口,親眼看見那港口中停泊的大海船時,孩子們仍舊被驚呆了。那船的船樓高高聳立,大概有六七層樓高,桅杆更是了不得,竟是高入雲霄中去了,那桅杆高得無法言喻,孩子們只覺得仰著頭看那桅杆看的,脖子都酸了。
這次到港口來,龐安得了信,早早地推了其他事務,專程陪著一道過來。
看著孩子們一臉愕然地看著那大海船,漸漸從眼底冒出亮亮的感嘆和熱切來,他就跟著笑起來:“公子和姑娘們倒是好氣度,比小的當初好多了,小的第一回見著海船,愣是半晌才緩過神來。”
江夏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海船,聞言淡淡笑道:“說什麼氣度,不過是年紀小,不知輕重罷了。不是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