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如蕭不理施佰春,接著扔了剩下的茶壺碎片便往外跑了出去,他跑起來搖搖晃晃地,輕功也完全施展不出來,施佰春看他邊跑邊撞樹、一會兒還撞著圍牆、更撞倒那在圍牆邊吃草的無辜歐意小冰,心裡不禁擔心地想:“腦袋已經夠糟了……這樣撞下去還得了……”
施佰春在頭頂的傷口撒了點藥粉,血劍藥就止,抬起腳步,也跟著顛顛倒倒地跑了出去。
“師兄回來……別撞了……回來啊……”
施佰春追著皆如蕭從衙門出來,跑到大街上。
夜晚的大街一片黑壓壓地,除了街角打盹的兩條老狗以外,就沒了人影。
“師兄?”施佰春著急地往前跑去,希望能找到皆如蕭身影。
突地,便在街口,他望見了那個人。
“師兄——”施佰春一聲喊得急。
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眼角一直跳,怕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皆如蕭靜靜地站在兩條大街的交會之處,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遠方。
銀月出來了,十五的月亮渾圓卻帶著月暈,陰陰慘慘,如陷霧中。
施佰春打了個寒顫,原本奔到了皆如蕭身前的腳,就這麼急急止住,還後退了一步。
因為那個人……不對了……
慘白的月色照在蘭罄身上,月色的白,襯得皆如蕭身上那襲黑綢更為地黑,衣上繡縫的銀色焰紋將皆如蕭整個人團團圍繞,如同要燒起來似地,在月色下閃著詭異的光芒。
皆如蕭緩緩地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而後垂眸,原本紫色的眼眸如今紅如血,將視線轉向施佰春。
皆如蕭嘴角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那紅勝血的眼,就那般定定看著施佰春。
風吹來,髮絲輕揚,綢子衫翻飛,施佰春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
這人的眼中殺意濃厚、戾氣幾乎要由無法盛裝著的軀體中溢位,彷彿月下修羅一般,令人由衷感到懼意,心涼著,不寒而慄。
“……曉……曉天……”施佰春試探地叫了一聲。
忽地,施佰春連看都沒看見皆如蕭移動身影,這人猛地便出現在她眼前,重重地抓住她的脖子,由上而下,睨看著她。
那氣勢,就如同當年令武林群雄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一樣,沒有絲毫改變過。
“……你是誰,你認得……我?”皆如蕭酥磁的嗓音低沉了幾分,血紅的眼裡有的只是空洞,與無盡的黑暗。
施佰春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心想,“會死、會死!今天老孃就要像掐小雞一樣被掐死了!”
施佰春緊緊抓住皆如蕭的手,賭上最後一分力氣騰空躍起,重重往皆如蕭胸口一踢,皆如蕭晃了一下,鬆開對施佰春的桎梏,施佰春趁著反彈之勢整個人飛出數尺,撞上一間客棧的大門門板,‘砰;地一聲,在夜裡發出巨大聲響。
皆如蕭按著胸口,低頭看了一下,而後揚起了更深的笑容,對著施佰春說:“功夫倒是不錯……”
瞧大魔頭又要向自己走來,施佰春猛咳幾聲,在這須臾片刻腦袋立刻轉了好幾回,同時連忙喘著氣伸出手掌止道:“……慢……慢著……我不是故意要踢你,只是你一邊問我你是誰,一邊又掐我脖子,我是為了要回答你的話,才會踢你的!”
“噢?”皆如蕭挑眉,即便臉上仍戴著施佰春給他的人皮面具,但有一種人,無論生做什麼模樣,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蠱惑氣息,總讓人望而痴迷。
施佰春愣了一下,然後又打了個冷顫,馬上回過神來。
“奶奶個熊!”施佰春暗啐:“死到臨頭了還會看美人看到入迷,施佰春你這令人唾棄的傢伙!”
跟著施佰春連忙抬起頭,扶著客棧門板慢慢爬起身來。她一邊戒備地看著皆如蕭,一邊劈頭就道:“哥哥,你病了!”
“哥哥?”這兩個字顯然引起了皆如蕭的注意。
“對,你叫邵曉天,是我哥哩!”施佰春開始掰。“可是你因為練功過度,導致筋脈逆行、走火入魔,每個月的十五月亮一出來,就要瘋上這麼一回!”
“噢?”皆如蕭似笑非笑,又挑了一下眉。
“嘿嘿嘿嘿——”施佰春也笑。“要不找個銅鏡來照照,就能知道我說的不假了。咱兄弟倆生得叫做那個像啊,就連咱娘也分不清地咧!”
“你說我叫邵曉天,那你叫什麼名字?”皆如蕭舉步,慢慢朝施佰春走去。
施佰春的小心肝隨著皆如蕭的步伐,“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