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黑暗中,夜清歌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人是怎樣的表情,只是忽然覺得氣氛不對,迷迷糊糊地從那陣魂飛魄散中緩過來,聲音帶著床第間獨有的韻味:“怎麼了?”
席司曜還是僵在那裡,不動亦不語,渾身的氣場冷凝到陰鷙。
夜清歌覺得不對,伸手去開燈,手卻被席司曜一把抓住,“別開燈!”
他的聲音很急,好像是在掩飾什麼,夜清歌心底的不安迅速氾濫開來,“怎麼了?”
“沒事。”席司曜沉下身,緩緩地動著,可是彼此卻都無法再心無旁騖,最後只能草草結束。
現在一想到自己在看到那幅畫面的瞬間,那種從頭涼到腳的感覺,還是覺得令人驚悚。
他命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掏出手機給蘭姨打了個電話,問了寶寶的情況,最後吩咐了幾句,再掛掉。
沒一會兒,夜清歌就和金博士出來了,她走在前面,金博士走在後面。
金博士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看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席司曜微微一點頭,將手裡的手機遞過去給夜清歌,“蘭姨打來電話說寶寶們很想你,快打個電話回去。”
“寶寶們沒事嗎?”夜清歌一下子緊張起來,好多天沒有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了,真的是十分思念。
“沒事,別擔心,他們就是太想媽媽了。”席司曜一邊說著一邊撥了電話,等接通了就把手機給她,“和寶寶們說說話吧。”
夜清歌點頭,臉上的神情甚是欣喜,“蘭姨,寶寶們好嗎?”
“好啊,少夫人,你和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啊,寶寶們越來越可愛了,快回來吧。”
“嗯,過幾天我們就回來了,我們……”
席司曜看她完全沉浸在和寶寶們通話的喜悅裡,就和金博士走到了一邊,低聲問:“結果怎麼樣?”
金博士看他一眼,別有深意的一眼,“她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席司曜抿著薄唇,微微眯了眯眸子,“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結果,我已經有了心裡準備。”
“那就好。”金博士點點頭,舒了口氣,然後才將結果說出來,“定卿已經告訴了我一些她的情況,經過檢查之後,可以確定,拿掉晶片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至於她的臉上……”
說到這裡,金博士頓了頓,似乎極力在尋找簡單的詞語來表達夜清歌臉上的狀況,“她的臉上被刻了一個字,因為用的藥水是霍行知特製的,所以暫時我們無法查出是什麼成分。”
“能去掉嗎?”席司曜擰眉問,儘管極力讓自己平靜,可是心底那種噴薄而出的怒氣,還是直衝頭頂。
“這個我不確定,藥水的成分明天才能出來。”金博士嚴肅地說著,“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哪怕能去掉,可能她的臉,也會……”
席司曜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彷彿一瞬間被雷擊中,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金博士,說不上一個字來。
金博士嘆了口氣,“我知道這種結果你和她都很難接受,但是除非霍行知願意給出藥水的成分,否則我不敢保證去掉那個字之後會不會留下疤痕。”
“如果留下疤痕,會很嚴重嗎?”他凝聲問,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金博士依舊是那個答案,“在還沒有知道藥水成分之前,我不能保證任何後果。”
席司曜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問什麼了,而這時,夜清歌打完電話走了過來,見兩人的臉色都不好,故作輕鬆地問:“你們在說什麼啊?”
一句話在席司曜的心底激起萬層漣漪,可是他在轉頭看夜清歌之際,卻已然恢復了平時的淡定,“打完電話了?”
夜清歌點點頭,主動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然後仰著頭,看著他,“你剛剛和金博士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席司曜一句話帶過,而後對著金博士一點頭,再牽著她的手,往電梯走去。
夜清歌不依,一出金博士的視線,就扯著他的袖口,像個孩子似的撒嬌,“你告訴我嘛,剛剛金博士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啊?”
席司曜看她一眼,笑而不語,可是心尖上卻慢慢地開始痛了起來。
寶貝,我怎麼敢告訴你真相?
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肯定會接受不了吧?
一定會要求去掉臉上的那個字,哪怕付出的代價是……毀容。
而我,不會嫌棄毀容後的你,可是你自己,是無法忍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