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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雲鷲轉身拿過桌上的一碟筍子炒雞,遞到黑羽面前,揉了揉它的腦袋,平靜無神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淺淺的溫和,“若是餓了便先吃吃這個,我需要去看看我的獵物,你的食物。”
黑羽桀銳的眼珠看著面前的小菜,轉了轉,並未動口,只是重新飛回了空中,撲扇著翅膀飛在憑欄前,好似在等待百里雲鷲,等待他帶它去看它的食物一般。
百里雲鷲將手中瓷碟放下,只見他以手扶上憑欄的一個瞬間,縱身往外一躍,剎那間穩穩落到院中,落地竟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更不見他的雙腳與衣襬喧囂起任何塵埃,而後往竹樓後走去,黑羽緊隨其步。
月藏雲間,鬼厲暗沉,彷彿這是妖鬼之地,而非人之住所。
白府,珠玉閣,一片狼藉。
被利刃削斷的窗欞門木帳幔,四分五裂的茶壺瓷瓶,缺腿斷臂的桌椅板凳,無一不顯示著這間屋閣的狼藉。
白珍珠手握長劍站在屋子中央,長髮垂散在額上肩上,讓人看不見此刻她面上的神情,只見她握劍的手緊握得青筋暴突,整隻手臂抖得厲害,似乎在強忍著暴烈的怒意一般。
忽而只見她驀地抬起頭,與此同時再次舉起手中的長劍,卻是揮向周圍,而是毫不遲疑地對著她自己的臉削來!
就在那閃著白光的利刃只差半寸就要削到她的臉上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憑空而出穩穩捏住了她的手腕,只見那隻大手驀地用力,白珍珠許是吃痛,握著劍柄的手忽的一鬆,長劍叮的一聲掉落在地。
“瘋了嗎?”那是男子的手,一名聲音沙啞如破碎沙石的男子的手,身穿黑灰色窄袖衣裳,長相平凡,卻有著一雙似乎無時無刻都帶著殺意的眼睛,只見他的眉心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烏黑,藏於皮肉之下,彷彿抹不掉一般,將他平凡的一張臉襯得有些引人注目,“看樣子你是知道了今兒在狀元府發生的事情了,訊息倒挺快。”
白珍珠在看清來人的容貌後只冷冷將手一甩,甩開男子的手,聲音冷冷,帶著濃濃疏離與陌生的味道,“別碰我。”
而白珍珠本該國色天香的容貌,此刻竟是詭異得嚇人!只見她臉上原本白嫩的膚色此刻竟是被淺淺的青紫色取代,這樣東一塊西一塊的青紫一直蔓延至她的脖頸,模樣雖不變,然這樣的青紫已足夠毀了她完美無瑕的容貌!
男子並未因他的手被白珍珠甩開而生怒,只是將目光在白珍珠臉上停留片刻,才從懷間取出兩隻半個巴掌大小的寬頸瓷瓶遞給白珍珠,聲音沙啞道:“這是今日的藥。”
白珍珠並未接過,只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男子,而後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好意。”
“不需要嗎?我看你是非常的需要,你心裡可是非常急切地想要恢復你這張臉,否則你也不會失控得將要將自己的臉削下來。”在男子眼裡似乎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可言,只見他將白珍珠無力垂在身側的手拿起,將捏在手裡的兩隻瓷瓶放在她手心裡,“這次的藥來得不簡單,應該會有效的。”
“為何要救我?”白珍珠這次沒有再甩開男子的手,只因她清楚地看到男子的掌心手背有還未癒合的新傷口,從手臂一直蜿蜒而下,而他微微露在外的胸膛上,也隱約可見仍帶著血色的傷口。
那夜在雲王府裡,若非他的出手相救,只怕她當時便再也走不出雲王府,而接下來的這幾日,他每日辰時都會準時出現,都會送來不同的藥,說是可以醫治她的臉,但是昨日以及今日辰時他沒有出現,想來是為她找新的藥去了。
她與他可說是曾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而已,卻不想他竟不僅救她於險境,還為她的臉如此奔走,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
而那個她一心惦念牽掛的人,竟然毫不猶豫地將殺意推向她,將淬毒的銀針飛向她,毫不猶豫地毀了她的臉!
他竟然……毀了她的臉,為了白琉璃毀了她的臉!為什麼,為什麼!?
“救你不過是因為你還有用處。”男子見白珍珠將瓷瓶握緊在手中後才收回手,冷漠地態度與他的實際行為很是不符,“因為你夠聰明,你給我的訊息讓我得以成功地與百里雲鷲交手,甚至還有可能殺了他,若沒有那個多事的女人的話。”
“雖然這一次沒有得手,我也沒有想過能一次取了百里雲鷲的性命,不過我卻得到了一個寶貝的資訊,弦冰劍這個天下寶物,竟然是在百里雲鷲手中,真是想不到。”男子說著抬手按上眉心那一片烏黑,眼裡帶著沉沉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