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中盡是悔恨難當,“果然進府後遠遠便能見一片燈火通明,我便知……”
他未來得及說完,卻有人匆匆於外間急走了進來,“李見微!你發什麼瘋!”
卻又是陸景候的聲音。
他走進來後似乎頓了足與李見微僵持了一會,良久才聽那女子一聲冷笑,“我與你傳了信,原以為你來時只能得她一具屍身,卻未曾想,”她轉而笑不可遏,連聲音都尖厲不堪,“為何她不過一介侍婢,你們卻個個都如此維護她!陸景候!我才是你以後要明媒正娶的夫人!”
陸景候卻未與她再答,急著移步到了我身旁,堪堪在他腳步停下之時,我聽見一聲瓷碎之音,“蘇蘇,你為何要將我與你的東西扔掉,你可知,這藥丸氣味可使我第一時間找到你!”
夏時流光篇 第八章 為生求守靈
當時跟蹤我的,竟是他?
接下來的事情顯然讓我有些無暇多想,他隱忍著壓抑呼吸,終是驀然轉身大喝了一聲,“李見微!你怎忍心將她打傷成這樣!”
灌我的毒藥應是不太多,被夏力拍撫著回吐出不少,只是氣息尚弱,旁人見了也定是一副死人模樣。
我有些惶惶然,也不知這左臉紅腫右臉青白,他們見了會不會笑出聲來。
李見微冷哼道,“她受我管,我便是將她活活打死,也輪不到別家的來指手畫腳!”
她這話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我不敢喘氣,生怕讓李見微注意到我醒轉來更生惡意。
我胸腔肺腑俱是一派火辣辣的灼疼,臉上雖被冰布蓋著,卻也還是一陣陣的麻,夏力呼吸加急,起身便將我抱起走至了床邊放下,又伏在我耳邊輕聲道,“蘇蘇,我知你醒來了,你現下睜眼看看我,好教我安心些。”
他既是如此說,我只好微微掀了眼簾,他雙目盡是悲楚,我心下惻然不忍再看,重又將眼閉上,竟是涔涔的淚宣洩而下。
他終是哽咽出聲,“蘇蘇,只要你一句話,我現下便帶你走,管她是什麼郡主,我定有法子帶你走的。”
我心內一陣茫然,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我到底該傾向哪一方。
又有腳步聲匆匆踱過來,“到底有事沒有?煩請夏將軍讓一些,我給她把把脈。”
“哼,”夏力冷笑了聲,“貓哭耗子假惺惺,你陸家未來夫人將她害成這樣,你倒還來做個活菩薩。”
話卻是這樣說,到底夏力也不敢拖延,站起身來拂袖讓了一邊與陸景候來與我看傷。
微涼的指尖觸到我脈門處,若不是我極力剋制,早已輕微顫慄了起來,那人緩緩舒了口氣,“好在毒性少,也未喝多,只是臉上的傷太重,本是細嫩的面頰,若是痊癒不好,只怕會留疤。”
我心下釋然,只要性命尚安便好,至於留疤,便讓它留吧。
“怎麼?”夏力卻是出語諷刺道,“世人只知看皮相,若是蘇蘇面上有了疤痕,你便要改了心意麼?”
“夏將軍出言妙哉,好一個世人只知看皮相,”那人輕輕一笑,“我先前不願當著蘇蘇的面說清楚,只是不忍她傷心,若是她知道一場春心盡付作枉然,一直以為對自己傾心相許的將軍不過是為了另外一人才……”
“住口!”夏力揚聲一喝,“陸景候,你好大的膽子!”
“我非官無權,可唯有一顆肝膽最大,”他話音一落,我怕這話惹出事來,心裡有些急,微微覷開了眼看他,他背對我長身而立,身影盡頭是燭火星光,“我愛一個人便愛到底,便是她離我而去,我也再不會愛上旁人,本知是無果,又何苦再辜負一人。”
我眼裡發潮,熱熱地酸澀不已,明知他這話並不是意有所指,可我卻總覺得他是迴轉了身來看著我,激盪的心緒一時皆是起伏難平。
屋內沉默了多時,我也忍淚了多時。
卻有一聲嗤笑響起,“可你,還是不能給她明媒正娶,你的嫡妻,終究也不會是她。”
我何時已成了這種笑料,為何此等笑柄會成了我?
一口氣幾乎快要喘不上來,夏力那句話仿似在無情地嘲笑我一輩子也只能成為別人的奴婢,永遠鬥不過身份尊卑。
我快要惱羞成怒,也終究不敢發出一聲抗議,我還能說什麼,我什麼都不敢說。
他們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了,自然如何將話語加之我身我都無怨無由,命本如此。
“蘇蘇,”茫然之中有人喚了我一聲,“我此時便帶你走,誰也阻我不得。”
我僵著身子任由夏力將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