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如何?”後頭有人出聲,言語冷冽含霜,“你倒是知曉得通透!”
我與王喜二人身形齊齊僵住,冷汗頓時冒了一背,王喜當差多年,反應極快,一個旋身便撲通直直跪下來,哭喪著一張臉,顫聲喚道,“主、主子。”
我也急忙回身直直跪了,“參見陛下。”
女帝呼吸很急,似乎在努力壓制著某種情緒,我正在出神,她卻一掌重重拍在亭子的一根廊柱上,狠狠厲聲道,“王喜!原想你是個知事的,卻不曾想,你竟荒唐至此!”
我不知她為何突然發起恨來,王喜只是一個勁地磕頭哭道,“求主子饒命,小的的確一時大意,蠢笨不堪……”
“何止是蠢笨!起來,自己去刑房領二十鞭!”她怒氣噴薄而發,轉身朝向我低喝道,“宮中一向不可妄自議論先帝,今日不給你們一些教訓,只怕你們要一直得意下去!”
我閉眼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求情,她已是斬釘截鐵地開了口,“奪了她女官行走之權,押至刑房,七日之內不可進食,任何人不得探視!”
我終是知曉王喜緣何改了稱謂叫起了主子,女帝是個念舊情的,這樣一來便可以減了她些許怒氣,從前在定國公府裡似乎聽得李見微提過,但凡有人提起先帝,女帝便會情緒失控喜怒無常,故而素日裡無人敢觸此禁地。
今日倒好,果真如女帝所說,得意太過,簡直是忘了形。
女帝已是冷哼一聲,重重拂袖走了,我身後有兩人架起我,不由分說便帶我往別處走。
王喜已是在我之前便被人帶得不見了蹤影,我心裡不但沒有半點害怕,反而有些欣慰,是該吃點苦頭了,若是太一帆風順,只怕我還吃不消。
只是奇怪,女帝倒還沒削了我的女官官職,我原以為,她若是真動起怒來,應是要殺了我來洩憤的。
由此來看,君臨天下之人與陸景候那廝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默默地在宮裡生活,或許,就要默默地死在宮中了。
只是這次害苦了王喜,他本是與我解悶才我帶去那處,才與我說起那些前塵往事,卻不慎牽扯到這裡面來,我看著前方他被押著走的身形,覺得十分對不住。
刑房很暗,倒比從前陸家的囚房亮堂些,勉強可以看清帶我進去的人是何模樣。
遠近皆是行刑時痛苦淒厲的嘶喊,有些都已經麻木到沒有了哭意,只是因為疼痛至極才牽帶著低低呼喝呻吟一聲,一切都是讓人不寒而慄的,我有些發寒邁不動步子,前頭那人笑了笑,“你只是禁足斷食罷了,不會有刑受的。”
我怔了怔去看他,他稍稍頓了腳步,使我距離與他拉近些,我覺得有些蹊蹺,他慢時我便慢,他快時我才敢些微快一點,他終是將我送進了一間囚室。
待我站定後,他笑了笑走進來,我一臉提防地看著他道,“還有何事?你方才說過的,我無刑可受。”
他又是一笑,離我愈發近了,我被逼退在牆角再無可退之步,他悠悠抱拳道,“姑娘與我前夜裡還見過的,在那佑國殿裡。”
我只擔心他會對我不利,全身繃緊的敵意快要一觸即發,他如此一說,我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他又道,“我是陸公子在宮中的內線,陸公子早先便會料到姑娘或許會在此一遊,故而事先已安排好了。姑娘且放心,這裡雖是談不上享福,倒還是不累的。”
他眼中滿是對陸景候料事如神的敬佩之色,我心中百轉千回,終是揣摩出幾分意思,陸景候竟把暗樁設到了宮裡的刑房之中了。
他到底是什麼算盤。
富可敵國。這個詞甫一浮現我便生生打了個寒顫,他若是要大逆不道,只怕還敵不過女帝。
自然,現下不可妄下定斷,他既是先安排好了,我便搭個順風,衝那人淺淺一笑,“如此便有勞大人多費心,在我之前帶進來的王喜公公是受我連累,還請大人多照顧著些,往後我還指望著他幫襯著我呢。”
他道,“陸公子只交待我顧著姑娘,倒還未吩咐去顧著別人。”
我聽他言語中是不願多事,我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或許不知,那位王喜公公……與陸公子……”
我頓住不往下說,只是瞅著他笑了笑,他有些遲疑,“他也是陸公子的人 ?'…87book'”
若王喜是女人還好,可偏偏算不得女人,這樣一說實是怪異得緊,我趕忙噓聲道,“此事乃是機密,大人先顧他要緊。”
刑房行刑從來都是下狠手,他聽我辦事肯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