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往事她不願意被當面提起,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去揭她表面已結疤的傷口,痛,慘,鮮血淋淋。
而她已從她們自然的笑容裡面看出了安穩,這就足夠。
她去了公墓山,走過重重疊疊的石碑,她在一塊寫著“慈父葉進慈母趙如景”的石碑前停下來。讓她奇怪的是,旁邊的石碑旁邊都滿了草,而父母的石碑旁邊不僅沒長草,還被種了一圈一葉蘭,格外青蔥,茂盛。
石碑前還插有已失去原來顏色的兩串紙吊,雖然被風雨洗去了它的色澤,但還可以想見它當初的鮮豔。
葉果果認出,這是清明節的專用品,顯然,當她遠在國外沒能回來時,有人在她父母墳前祭拜過了。
葉果果在石碑旁邊坐下來,手抱住石碑,像抱著爸爸的肩膀和媽媽的腰。
爸,媽,你們好嗎?有沒有想我?
爸,媽,我想你們,好想。
她臉貼上冰涼的石碑,喃喃地說,兩行清淚流出來,滴落在石碑上,又順著石碑流下來,滲進土裡。一陣風來,一葉蘭突然發出嘩嘩地聲響,像兩個人的私語。
葉果果伏在石碑上默默流淚,後來,她眼睛閉上,呼吸平靜,像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一樣,竟然安心地睡著了。
這時葉果果的電話響起來,打破了一山的沉寂,幾隻鳥撲撲飛起,又在不遠處的小包山上停上來,眼睛四處張望。
葉果果開啟眼睛,卻沒去接,又閉上了眼睛。
可鈴聲無比固執,才停又起,良久,鈴聲終於停下來了。
這時從山下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戴著黑色墨鏡,他手裡拿著一個電話,上前對葉果果說,“葉小姐,曲先生的電話。”
“他有什麼事你先聽著,回頭告訴我。”葉果果說。
“他讓你不要在這裡呆久了,山上寒氣重。”
“好了,我知道了。”葉果果說,可身子並沒有動,手還是抱著石碑。
“請葉小姐下山。”墨鏡男人像剛才的鈴聲一樣執著;大有你不執行我就動手的架勢。
葉果果冷眼望著此人,心裡狠狠流過一句話,曲靖天,你不要把我逼急了!
這時從山下的水泥路上又來了一個人,高大,黑衣,墨鏡。
“他派了多少人跟著我?”葉果果突然問。
“不知道。”
“你們聽命於他,那我的話你們聽不聽?”
“曲先生吩咐,可以聽您的話,不過。。。。。。”墨鏡人機械地回覆。
“好了,不要說了。”葉果果冷聲打斷他。她已經知道後面的意思---不過,首先得聽他的話。
她站起來,用手在石碑上仔細地摸擦了一遍,然後拂了拂衣服,向山下走去。
“曲先生已訂了套房,請葉小姐去休息。”墨鏡人緊跟在後面。
葉果果沒有理他,她去見了守墓人。
守墓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面容蒼桑,但精神矍鑠,葉果果向他打聽她父母墳前那兩串紙吊,老人搖頭,“清明節這裡來去的人太多了,真不知道是誰。”
葉果果也沒失望,她原本就沒抱希望,這滿山的石碑,每座石碑下都住著一個人,誰記得誰來過誰又走了。
她點點頭正欲離開,老人突然問,“你說的是不是那夫妻合墓的那座石碑?”
葉果果停下了腳步,回身望著他。
“要真是那座墓,那我有印象,一來這裡是夫妻合墓的不多,二來這個掛清明的人有點特別。”
葉果果走回來,眼睛清澈地望著老人說下去。
“來的是三個人,一男一女,好像夫妻,另外還有一個七八大的孩子,一般人掛了紙吊放了鞭炮就走了,可他們沒有,三個人都跪在墓前,那個男人不停地叩頭,那女人牽著孩子叩頭。”老人仔細地回憶,“那男人一直在哭,後來還是那女人拖他起來的,三個人又一起離開。清明節只是一種憑弔形式,一般人都不會哭,所以這幾人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葉果果點點頭,她知道這三人是誰了。
也許父親看見那個孩子會有一絲慰藉吧,活著時,他本就是一個捨身忘我的人。
葉果果離開了公墓山,她開著車向容城方向而去,冷冷暼了一眼身後跟隨的車輛。天漸漸暗下來,烏雲密佈,如鉛重壓,像要下大雨了,等到車子進入城裡,天空下起了雨,開始時小,後來變大,噼噼啪啪地打上車窗上,像大珠小珠亂撥。
南方的夏天,雨水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