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衛國公因傷退出軍中,成了閒散國公,上朝時從來一言不發充當佈景板的,怎麼忽然之間就請纓出戰了?
“國公的手傷——”昌慶帝欲言又止。
忽聞衛國公主動請纓,那一瞬間他是鬆了一口氣的,旋即又費解起來。
這不能使槍的衛國公,就如沒了利爪的老虎,到時候兩軍對壘,總不能只靠嘴皮子吧?
衛國公身姿筆挺:“回稟陛下,臣的舊傷已經痊癒了。”
“痊癒?”昌慶帝面露喜色,轉而目露疑惑,“朕記得當年數位御醫會診,都對國公的傷勢束手無策,不知國公的舊傷是何時痊癒的?”
衛國公回道:“其實這些年來,臣一直有意鍛鍊右手,漸漸就發覺居然有些效果。日復一日堅持之下,到如今臣的右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昌慶帝大笑:“好,好,衛國公能夠出徵,是天佑大梁!”
散朝後,衛國公傷愈掛帥出征的訊息如插上了翅膀,飛到了各個府上。
“這衛國公,明明賦閒多年。怎麼這個節骨眼上傷就好了?”
“呵呵,衛國公那手傷,是真是假還不好說呢。”
“怎麼說?”
“你忘了十多年前的販鹽案了,宋國公滿門兩百餘口是什麼下場?宋國公一倒,咱大梁的開朝國公就只剩了兩位,一位是衛國公,另一位是齊國公。可齊國公府是個什麼光景誰不知道。這麼些年族裡就沒有成才的。全靠著先祖餘蔭過日子。可那時候老衛國公寶刀未老,衛國公更是風頭正盛,不急流勇退那可真是一枝獨秀了啊。”
“那衛國公這個時候站出來。就不怕上頭那位多想?早不好晚不好,一有戰事就好了。”
“上頭那位也是高興的,總比吃敗仗好。再者說,如今衛國公府老的已老。那位小世子據說武藝平平,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和十幾年前大不一樣了。衛國公啊,是聰明人。”
衛國公請戰,激起了眾多猜測,而平王府上。平王卻坐不住了,招了密探吩咐道:“去給我盯著衛國公府,特別是那位表姑娘。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回稟本王。”
等暗探退出去,平王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喃喃道:“本王不信舊傷說好就好了,說什麼堅持鍛鍊,簡直一派胡言!”
若說鍛鍊,自從他跛腳之後,何曾懈怠過,可如今如何呢?偷偷養著的大夫親口告訴他,若是繼續練習,加重腿部負擔,會比現在還糟糕!
憑什麼他日復一日鍛鍊就是加重負擔,而衛國公就能好了?他半個字也不信!
平王面容扭曲,冷笑一聲。
但凡有一點其他可能,他都不會放棄的,比如——那位程三姑娘。
既然她能令人傷口瞬間止血恢復,那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思及此處,平王抬手按了按胸口,壓下陡然灼熱起來的心。
程微沒有想到,程瑤組織的這場詩會如此隆重。
因為是作詩義捐,來的不只是各府夫人與姑娘,連這些人的夫君、父兄,只要那日有閒暇的都來捧場了。
聽雪林拉起長長的隔帳,一邊是女客,一邊是男客。
詩會的規則便是女客這邊作詩,匿名送到隔帳另一邊,由男客根據詩的好壞捐出銀兩,最後這些籌集的銀兩都會購買禦寒衣物支援邊關將士,而詩會的魁首則可以把象徵所集銀兩的紅封親手交給出徵大將,以示京城女子對將士們的一番心意。
詩會雖是程瑤發起的,主持詩會的卻是衛國公夫人陶氏。
一口氣說完規則,素來病怏怏的陶氏精神頭十足,一派容光煥發的模樣,偶然與程瑤目光相觸,難得頷首微笑。
程瑤嘴角輕揚,把自得壓在心裡。
對付陶氏這樣的婆婆,就得對症下藥。
陶氏出身書香門第,自詡才女,還有什麼比打著為將士們募捐名頭的詩會更合她心意呢?
她只是提出此事,就贏來了無數稱讚,若能拔得頭籌,就不信以後陶氏看她還不順眼。
與陶氏幾番暗暗較量下來,程瑤漸漸想明白了,這男人對你再喜愛,當你成為他妻子後,他最多是在妻子與母親之間搖擺,而不可能一味站在妻子這邊。
在這種時代,當婆婆的有意刁難媳婦,那是再容易不過了。只要陶氏不再與她為難,老夫人是不會對她一個孫媳婦指手畫腳的,到時候還愁日子不愜意?
更何況,魁首之位她勢在必得,這場詩會過後,她在京中的名聲就不再侷限於閨閣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