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心頭掠過一道陰影。
那點點紅梅,總讓人覺得有幾分不詳。
按理說他身體強健,生活規律,一時的內傷治好後不應該再出現這種情況。
程澈抬手按住胸口,氣沉丹田,察覺不出絲毫異樣。
這讓他困惑之餘,沒來由有些不安。
受傷流血他不怕,他只怕身體有什麼隱疾,不能陪微微到老。
出神盯著璀璨星空許久,程澈笑著搖搖頭。
許是離二人能長相守的那個夢愈近,他開始患得患失起來。與其胡思亂想,還是明日找軍醫瞧一瞧吧。
夜愈發寂靜,能聽到許多營帳中傳來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交織成軍營特有的夜曲。
星光漸漸黯淡,程澈從屋頂一躍而下,消失在濃如墨的夜色裡。
翌日,頭髮花白的軍醫替程澈把脈良久,鬆開手道:“程參議,下官瞧不出您有什麼病症。從脈象來看,您身體強健,大多男子都比不上。”
“呃,那多謝王軍醫了。”程澈聽軍醫如此說,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是疑惑。
就算他沒有什麼大病症,可昨日莫名吐血是真。身為經驗豐富的軍醫,難道就一點看不出來?
“程參議到底哪裡覺得不舒服?”王軍醫關切問道。
昨日程澈領著十來人把魏將軍一行人平安帶回來的事已經傳遍了,作為跟隨魏將軍多年的軍醫,對這位年輕的參議就多了幾分敬佩。
程澈遲疑了一下。想著諱疾忌醫不可取,就如實道:“我一年多前受了些內傷,本來是徹底好了的,可昨日不知為何忽然又咳出血來。我想著是不是當初留下了什麼暗傷,就請王軍醫來看一看。”
“原來是這樣。”王軍醫伸出手,再次搭在程澈手腕上,許久後把手收回。緩緩搖頭。“奇怪,下官委實查不出您有什麼問題來。”
程澈笑笑:“許是我多慮了。”
“但咳血總該有個應由。”王軍醫緊鎖眉頭,提議道。“程參議,咱們軍營的大夫主要精通外傷,您這種情況,不如請當地醫館有名的大夫給看看。”
“好。等戰事一緩,我便找大夫看一看。有勞王軍醫了。”程澈起身把王軍醫送到門口。
王軍醫揹著藥箱往外走,邊走邊嘀咕:“這好好的身子骨怎麼會咳血呢?從脈象和氣色上來看,哪有半點失血後氣虛的樣子。嘖嘖,這樣的好身體。就是同時討上幾房媳婦,應付起來都綽綽有餘……”
可憐程二公子耳力太好,聽到王軍醫的自言自語耳根通紅。猛然咳嗽起來。
王軍醫聽到咳嗽聲腳步一頓,嘆息道:“原來真是有什麼問題。哎,還是我醫術不精啊。”
這下子,程澈連咳嗽都不敢了,唯恐那位年近半百的軍醫再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來。
程澈因為咳血請軍醫的事很快被魏無行知道了,他忙命人去請當地名醫,自己則風風火火趕到程澈那裡。
“程兄弟——”魏無行掀簾而入,不由傻眼,盯著程澈赤裸的上身一動不動,“程兄弟,你這是換衣裳呢?今日又沒出兵打仗,換衣服幹嘛啊?”
程澈匆匆披上外衣,黑著臉轉身:“天太熱,屬下準備擦擦身子。”
這人進來前居然都不知道打聲招呼的,幸虧剛脫了上衣!
察覺程澈的不悅,魏無行不但不覺得尷尬,反而大笑起來:“程兄弟啊,你還真是狀元郎出身,世家公子就是講究,出點汗就擦身子。你這要是行軍打仗可怎麼辦,上了戰場身上濺了血要立刻擦洗嗎?”
程澈暗暗吸了一口氣,忍住把一軍主將踢出去的衝動,淡淡道:“兩者不能相提並論,在自己營帳中,自然是儘可能讓自己舒適些。”
這是隱隱指責魏無行進他人營帳不打招呼,魏無行可沒聽出來,笑著道:“我就說,世家公子就是講究呢。”
程澈頗為無奈此人的厚臉皮,官職又比人家低,只得冷著臉道:“屬下早已不是什麼世家公子,不過一個無根之人罷了。”
魏無行一怔,乾笑道:“我常年在外征戰,對京裡的事不大瞭解。聽程兄弟這麼一說,想起來了。”
他說著拍拍程澈肩頭:“程兄弟別難受,英雄不問出身,你看我一介草莽,現在不是混得有滋有味的。”
要說起來,魏無行的出身可不大光彩,是父傳子的土匪頭子,朝廷早年出兵多次剿匪不見成效,無奈之下對其招安,於是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小小軍士。
魏無行武藝高強,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