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撐站了起來,這期間沒有哪怕一個人上前去攙扶他,每一個都用著一種懷疑而冷漠的視線看著他。
懷疑與不安的情緒就像房屋內點燃的火災,隆隆滾滾的黑霧煙塵迅速瀰漫進了每一個人的心底,揣著最壞的惡意,藏著最混亂的認知。
哈喀低頭苦笑了一聲,然後拄著柺杖走近了虞子嬰,他看了一眼*,只覺他的存在就像某塊散發著濃烈血腥冷煞逼人的石碑,令他覺得越靠近壓力便越大。
所以他只敢停靠在虞子嬰身前一小步,他頓了頓,蒼啞著嗓音低聲道:“是為了……騰蛇祭壇,據聞在這片神遺之地的某處供奉著一座騰蛇遺址……他們估計想要的就是這個。”
虞子嬰眼眸微微瞠大,倏地捏緊了拳頭,身挺如直硬的喬木,渾身一瞬間透射出一股凜冽的寒意。
哈喀只覺毛細孔都被這股寒意給刺痛了,他蒼白著臉連忙後退幾步,然後一臉驚魂不定的詫異盯著虞子嬰。
剛……剛才她怎麼了?
“騰蛇……祭壇。”虞子嬰微垂的流海遮蔭住了她的眼睛,只剩一半截冰冷而蒼白的下頜與一張一闔的寡淡透紫的雙唇。
原來如此……
他會來這裡,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
“那你知道騰蛇遺址在哪裡嗎?”虞子嬰道。
哈喀眼眸閃爍一下,話剛卡在喉嚨處準備吐出時:“在——”
這時一顆顆照明彈在暗藍色的夜空中咻地一聲冉冉升起,在一片像鬼怪魔魅舞動的天空搖晃著。
山背後驟然響起了一陣猛烈的馬蹄聲,就像子彈急雨般地打落在山頂之上,不斷迴盪在眾人耳中。
“來、來了!”哈喀茫然而而無措地猛地扭頭看向山背乍亮的一瞬間位置,一切發現得太突然跟意外,他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被唬得改了模樣。
而其它流民也彷彿被哈喀這天都垮下來的樣子給嚇到了,他們開始在亂地不安地轉騰,開始大聲詰問著哈喀。
而哈喀這個時候明顯處於半痴半呆的狀態,所有人的聲音都像被遮蔽了一樣,他聽不到,也反應不過來。
——怎麼辦?逃不掉了,已經逃不掉了……
遠遠的沙丘遠端騰起瀰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捲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很快,他們眼前便出發一隊騎兵的輪廓,就如同地獄的鬼騎披著滿腹殺意與黑暗縱騎疾馳而來。
看著這樣大規模的騎兵隊伍,千名流民都似晴天霹靂一擊,全身都麻木了。
“怎麼辦?”
逃嗎?可逃得掉嗎?
這個時候,他們心中只能不斷地回問著一句——怎麼辦?
劇烈像擂鼓響徹天空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來,就像要把大地跟天空的墨玉一塊兒給踏碎,一眨眼工夫,人和馬突破了黑夜的霧紗,朝他們露出了其猙獰的面目。
虞子嬰冷冷一拂袖,那吹飄而來的濃濃塵霧就像被巨大的鐮刀被切割一分為二,她目光清亮卻炙冷難辨地盯著前方,聲音清冽乾淨得像陽春三月的雪水,她道:“摩羯,你說這一次,他親自送上門來,我還能如此輕易地放他走嗎?”
在這種時候,虞子嬰自然不能喚他的真實身份。
*順著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妖意:“不好說哦,雖然他武藝一般,但是他好像懂得什麼特殊的能力,你現在嘛,也就是能擺個空架子好看,能不能抓到嘛……”
在一片惶惶不安的緊張氛圍之中,唯虞子嬰跟*兩人像自帶畫風一樣,與他們格格不入。
“他不會的。”虞子嬰想了想,篤定道。
“討厭啦,你就這麼相信這麼一個才見一面的男人啊,就不怕我吃醋了啊?”*語氣幽幽冷道。
虞子嬰沒有聽懂他的陰陽怪氣調。
“啊——快跑啊!”
哈喀眼看著遠處那一片白服飄飄入雲霄,眼前如同末日一般,奔跑中晃動不已的火把紛亂的照出遍地的重疊相撞的影子。
哈喀這一聲就像某種開閘的訊號,所有人流民都一併亂了,他們慌不擇路,開始逃躥起來。暗夜之中那耀眼的白色騎著彪悍而駿偉的高頭大馬,從優勢力完全沒有可比性,於是雙方之間越縮越短、越縮越短,終至消失不見——隨即,人的鋒矢與人牆對撞在了一起!
沒有巨響,沒有嘶喊,只有四散的肢體和鮮血。
流民們與一身白衣聖服的聖靈騎隊一個照明便被密集地絞碎了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