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信,他聽聞報稟想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若那震裂地帶是正於貪婪之城,他們這群人怎麼可能還能倖存?!
一思及此,他背脊淋淋溼汗滑落,夜間冷風一隻,便滲骨透涼。
聽聞那名將領的來報,堵在城門口的人都驚呆了。
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些都非人力能夠辦到的事情!城中貴族與富賈目光驚魂末定地看向那群貧民。
難道真的是天譴?可除了鬼神之說,又作何解釋?
親眼目睹此次天災蒞臨之浩瀚雷霆、驚天動人,別說貪婪城中之人,連城外這些一口一個“天罰”“詛咒”“報應”的貧民一個兩個也嚇得三魂不見了二魄,紛紛瞠大眼睛,眼瞳無神,就跟見鬼了似地雙腿直哆嗦得緊。
此時,易池、羅平與姬三從黑暗之中呈品型步出,地震之後,那昏暗無光的夜空漸漸稀露出,似不忍黑睞澤被蒼生而劃落下的一絲慈悲嘆息月光。
“既然貪婪之城始終不願意接納我等,我們亦不再賴著死纏不走了,只是我們走之時,便是你們貪婪之城毀滅之時!”
易池目光如薄刃一一劃過那些攤軟在地的貴族們,緩緩露出一抹冷笑,面目肅穆,語氣幾不可聞帶著隱約的恨意,配合他出場發言的時機,他們只覺一種末知,模糊,無以名之的寒意湧上眾人心尖兒。
伴隨著易池的這一句話,地殼竟適時地再度搖了搖,他面色微變,心中一緊,努力穩住身形,實則他內心亦不比這些人輕鬆多少,但他記住了虞姑娘的叮囑,毋須害怕保持鎮定,因為地震帶並不在貪婪之城腳下,這裡只是被波及並不算得有多危險。
她的話他多少聽不懂,但是如此淵博才識,統籌全域性的本事卻不由得不信服、敬佩。
這其實的確也只是些許餘震,可現在在那些嚇壞了的人眼中,便是這群貧民的詛咒再度應驗了。
“不要!”
“你們千萬別走啊!”
那些總標榜自栩高人一等的貴族富商顧不得皆一臉驚恐撲上來,發出一道道嘶啞的驚叫。
“就算你們求我們,我們也不會留下來的。”
易池俯視下目光,學著虞妹紙的面無表情,但實則暗地裡的心情卻很激動。
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露出這種疲憊恐懼的表情,跪在他們這些卑微,低賤的人腳下。
而一切尊榮與勇敢都是虞子嬰賦予他的,他們的。
他尤記得那日,她收了他三個銅板,接著送他一卦,並告訴他,她將賦予他一個不同的末來。
當時,他只是維持著基本禮貌的微笑,並無答話,因為他怎麼樣也也無法相信自己的末來是掌握在一個少女手中。
可一步一步走到至今,他發現他茫然了,直到現在他還是夢裡霧裡,頭腦發昏,搞不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求你們別走,別走,你們的東西田、土、牛、羊、土地我們都還給你們!”
聽著耳畔傳來的哀求哭喊聲,聯想到當初他們這群人被剝奪一切財物、尊嚴攆出城池時,亦是像現在一個個跪在地上,對著那些或鄙夷,或嘲笑,或厭棄的高貴面孔,磕頭苦苦哀求,可換來的是什麼?
卻不想,尚不足一月,如今的情形卻完全反了過來。
……易池眸中光影剎那變幻,真的變了,他的世界由她一手改變,已發生了翻天徹地的變化。
那群貧民終於從這場變故中回過神來,當他們看到一地跪求他們回城的貴族,每一個純樸枯黃的臉上,都帶著驚駭與茫然。
羅平與姬三則激動得渾身顫抖,半張著嘴,想奚落,想學著那群殘忍的人一樣對他們熱嘲冷諷,侮辱,欺罵……可是最終,他們能做的只是,屏聲靜氣,努力抑止著一身搐動的肌肉,努力地冷靜下來。
胡萊張大嘴巴,看到貧民帶著一身孤寒高高站著,那些驚慌如寒蟬的貴族則匍匐於他們腿邊,哀求哭喊著他們歸城,整個人風中凌亂,久久回不過來神。
雷煊亦是啞然失聲,跟撞鬼了似地一臉呆滯。
“你鬧夠了沒有!虞子嬰!”
一聲如萬雷齊轟厲喝而出,城中上方忽地掠出一道人影,他一身冰冷華鍛孔雀綠袍,層層雍容衣衫如月湖漣漪,幽幽尊貴如斯令人不敢直視,他冷冷矗立起城牆之上,一身寒氣猶如冰天飛霜,幾欲落下冰雹,在現身那一刻開始整個天地彷彿他就是神,就是一切生命的主宰。
這人周身湧動迫人存在感,似沉靜美好,又似危險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