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飄過勾人饞蟲的香氣,突然啞聲含糊吐出一字:“呃……”
鄭宇森剛才恍神了一下,沒有聽清楚:“什麼?”
虞子嬰粉拳一掄,十分鄙夷師侄的遲頓,於是便扭身一轉,再度張臂一伸,投向反應迅速的無相懷抱,無相重新摟回便下意識便收緊雙臂,不過熊師侄阻擾的機會,立即應聲:“是餓了吧,那我先帶你去吃飯,之後再好好洗漱一番。”
鄭宇森僵著彎曲的雙臂,少年暖陽般的面容掛著幾分委屈,師叔你這是嫌棄師侄的智商,所以準備拋棄自家師侄了嗎?
你跟你那條小青蛇一樣絕情,掌門他老人家都知道嗎?!
此刻城中人來人往,巡邏士兵顧不上疲憊傷累,四處奔走於城中檢修,周邊街道不少民眾正在房屋底下搜尋翻找,繼三年後再次經歷大劫的落嬰城已不堪重負,整座斑駁腐朽如殘陽落日,怎麼瞧怎麼一副不堪的悽慘落魄。
四周硝煙黑霧嫋嫋而起,民眾搬動倒塌石塊與壓翹焦木嘿咻嘿咻聲,一些尋找到親人屍體的哀哭聲,損失財物的叫罵忿恨聲,一夜的沉寂隨著日升重新恢復了流轉……
“無相大師還是玄嬰高人,你們終於回來了,昨夜你們突然離開,還真嚇了我們一跳,以後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如今看你們倆兒平安歸來,我們這顆懸著的心啊,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一道斯文講究的聲音從街角處傳來,只見換了一身乾淨衣衫儒衫的易池披著一件厚裘,因為昨夜腿被不幸炸傷,此刻行走便是由著兩名下人用一頂竹編抬轎抬著過來。
他看著迴歸的無相與虞子嬰面露大喜,一張疲憊青白的臉,亦因此多了幾分神彩。
他雖然受了傷,可一想到城中死傷無數,留著一大堆的爛攤子沒有收拾便無法安心躺在床上養傷,一大早便讓人抬著他,起來四周巡視一番,想看看城中現今耗損破敗的情況。
無相薄唇微動,清溪雪泉般的嗓音緩緩而出:“昨夜玄嬰與我只是去附近查探了一下週圍可曾還有敵人潛伏,卻不料半途中遇到暴風雪,於是不便再趕路,隨便尋了一處洞穴停歇下來。”
無相面色如常,但易池卻聽得有些訝異——玄嬰?聽這自然而然的親呢稱呼,再看由著無相大師抱著的虞子嬰,他暗道,這倒不想是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該有的尺度,看來無相大師與這玄高人關係匪淺啊。
虞子嬰聞言,卻側目斜了無相一眼,眼神彷彿在說,身為神職人員扯這種大炮真的沒問題嗎?
無相澄清的眸光無辜與她對視半晌,方掩嘴輕咳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為喉嚨再次不舒服,還是被虞子嬰那明晃晃揶揄的眼神給刺激的。
“原來是如此啊,誒,當真是辛苦二位了,城主府如今已被那異域蠻橫子整得烏煙瘴氣,易某實在不好意思邀請兩位恩人入住,易某已經吩咐福隆客棧準備好了上好酒菜與客房,請兩位務必暫於嬰落城留數日,以讓易某好好報答兩位大思大德。”易池從轎中下來,瘸著一條腿,一臉誠摯說著,一邊已準備要跪下。
無相要抱著虞子嬰手腳不便相扶,卻是鄭宇森錯身一步上前,一把攙起易城主,避了這一大拜。
“易城主實不必行此大禮,暫時我等不會離開嬰落城的……玄嬰她一夜末眠亦累了,有何事過後再議吧。”
無相自然知道易池是何打算,異域此次於嬰落城折損了三支影子部隊與三名頭領,此事非同小可,若節節上報至異域上層,必會派人前來查探,說不準到時候將又會暴發另一場戰役,是以他需要將有能力的人都暫時安撫在城中,否則光以他這一城的殘兵敗將與貧民百姓,如何對抗得了異域大軍?
“哦,哦,你看我這人當真糊塗至極。是,是,易某這就讓手下先帶無相大師您們福隆客棧先行休息,還於鄭少俠也一塊兒吧,有什麼事情我們都稍後再說,請,請……”
易池得到滿意的答案,這才露出一個恍悟歉意的笑容,連忙喚來一名下人,替他們引路安排,不再寒暄耽擱。
虞子嬰雖神色淡漠地注視著一處空氣,實則卻一直在觀察著易池,果然是三年了,當初尚處於低層打混,雖有幾分聰明智謀的青年,卻到底身體內殘留著一些怯懦卑微,隨著時間的洗煉,如今他褪袪了泥滾的自卑與青澀,變成了如今做事需得種種計較,衡量狡猾的易城主。
——
無相一路抱著虞子嬰來到福隆客棧,雖然福隆客棧名為“客棧”,實則福隆客棧是嬰落城中最富有名聲的一間集酒樓、客棧、洗浴池、賭場等綜合娛樂性為一體的大型休閒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