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騎立即垂手躬首,有候爺在,根本沒有他們置喙的餘地。
看著殺氣騰騰而來的宇文弼,青衣候一雙鐵灰色的眼瞳,不具任何生氣,更沒有任何親和力,只餘一片死氣。
“不值得被收藏價值的人,便沒有活著的價值。”
淡漠而無情的聲音冷冷劃過空氣,眾人根本來不及待看青衣候如何動作,宇文弼那高大強壯的身軀便跟斷線的風箏一震飛出去。
噗——鮮血噴霧於天空。
“爹!”宇文兩兄弟臉色大變,撲身衝過去接住他。
青衣候雙瞳一凝,直視地面上那螻蟻一般的鄲單人。
“一個時辰,本候不想在城中看到任何活人存在的痕跡。”
鄲單王心臟驟然停止,整個人呆住了。
“是!”響徹天際的錚錚殺氣凜然的男兒聲。
眼看一場無情的屠殺即將展示時,一道化戾氣為祥和的嗓音響起:“且慢。”
這時從街道走出一道身影,眾人驚疑回頭一看——寒衣寬袖,白玉紅翎簪發,他每一步彷彿踏在梵蓮之上,身子跟籠上了一層淡淡光暈,遠遠看去就像一尊斜臥慈悲的佛。
他的出現就像黑暗中的一縷曙光,頓時令鄲單王恍然回神,雙眼發光,熱淚盈眶地撲了上去:“國師,國師!您終於,終於肯出來了!嗚嗚——救救孤,救救我們啊。”
但鄲單王卻沒有機會觸碰到無相,便被雪狐使截身擋住了。
無相寒衣勝雪,不染纖塵,他眸光永遠清澈澄空,語氣誠摯道:“青衣候,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實屬平常,但屠城卻是有違和天道,但願你能聽無相一句勸,凡事不要太盡。”
青衣候那雙似被薰染紅霞的狹長眸子微微上勾,鐵繡灰的眼瞳定定地盯著無相:“無相……你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有份量,知道嗎?”
☆、第十八章 嗅到了一件天大的陰謀
“無相人微言輕,自知無法動搖青衣候的決心,但無相受民所祈,受君所願,卻是無法安然置身事外。”
無相聲音如泉水淙淙,他不畏那寒芒千尖銳器遙指,凝眸淡泊靜立,濙淡晨曦落於他肩膀彷彿替他渡了一層柔和金光,周身安祥般神聖不容侵犯。
青衣候一身厚重孔雀錦紋長袍懸浮於空,他低斂長卷的睫毛下,眸底一薄冰刃一閃而過,他身軀修長如魔神在上,晨風拂起他衣襬翻飛如染青的紫鳶花,疊疊翩絰。
“僅為鄲單這彈丸之地就挺身而出,無相你越來越出息了。”
錚錚錚!
五道破空氣流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無聲疾射過無相四周,散垂的黑髮被風吹得顫動,接著在他所站的地面遭成了五個深陷洞,卻並沒有傷他一分。
啊!鄲單王驚叫一聲蜷縮地蹲了下來,鄲單的其它人因為事出突然,一時倒沒有反應過來。
十雪狐使臉色微變,立即閃身集體護在無相身周,齊齊抬目神色凝重地注視著上空隨手便是殺一式的青衣候。
“人命不該是拿地域國家、身份等外在別人強加的標準來衡量的。青衣候,無相實不願拿人情來協恩,只願你能夠心存一善,放過這滿城無辜的百姓。”無相忍不住將語氣放沉重了些。
青衣候斜睨淡漠,巋然靜凝不動,那如踏在一片青雲俯視的豔麗霸道身影,不見絲毫柔,只有充滿稜角的尖銳惡意跟鋪天蓋地地陰冷煞氣。
“羅嗦死了!”朝淵將士鐵騎森森,挑起手中鐵槍。
“最討厭這種滿口仁義的人了!既然你如此大慈大悲,那就先捨身成仁吧!”
十二鯨騎嗤笑地掏了掏耳朵,突地駕著那戴著鐵具的高頭大馬,舉起手中流星槌,冽冽風聲刮面刺骨衝來。
“哈哈哈哈——”
“嘎嘎——”篤篤篤篤篤篤!
在鄲單人眼中,朝淵的兵馬就像一張張猖獗猙獰放大於眼前的惡魔鬼怪,他們如奔騰洶湧的黑森潮水,帶著轟隆隆竦竦一湧而來。
無相被十雪狐緊緊護著,連忙朝後撤退,他手輕捻佛珠,一雙澄清依舊高雅的眸子平靜地盯著上空的青衣候,口中默唸普渡咒。
而鄲單王,皇室成員跟那些王公大臣等人哪裡經歷過這種血淋淋氣勢恢宏的兵戎鐵馬的場面,嚇得膽俱破,耳朵裡全是那轟隆隆天蹦地裂的聲音。
死、死定了!
宇文弼三父子亦是一身緊繃,全身僵硬得就跟一塊兒石頭似的,呼吸全都停滯了,想奮起反抗卻發現全身連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