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嘴唇,她伸出杯子舉到他面前。
無相微笑著,從善如流地再替她斟滿一杯。
“別喝多了,吃點東西墊墊胃。”
虞子嬰低頭喝著花茶,他起身用熱水燙了一把布巾,站在她身前,等她喝完,他一隻手捧起她冰冰涼的小臉,覆下身,墨眸盈著溫情,專注認真地用熱毛巾沿著她細彎的眉眼一點一點擦拭,小巧可愛的鼻樑,輪廓清冷而稚美的臉頰,抿著不耐煩的嘟起小嘴……
熱氣燻燙後,她小臉不像剛才那樣蒼白,紅撲撲地,嫣紅嫣紅地。
見此,無相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擦完臉後,他再燙了一次毛巾,轉過身來道:“手。”
虞子嬰伸爪。
虞子嬰還是第一次被人照顧得如此精細,她眨巴眨巴眼睛,忽閃的睫毛像茫然飛舞的蝶翼,一動不動,任著他擺佈。等爪子也被清理乾淨後,根根透著水潤如春筍,無相在她對面坐下來
“吃吧。”
看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無相彎唇眉黛春山,暖陽溼潤,他動手替她夾了一塊,放在她白底青花碟子裡,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吃案几上的糕點。
“酸棗泥糕,玫瑰水晶凍,酥佛手,水糖蒸山藥。”
虞子嬰看著他所說的那些糕點,聽名字就有一種餓了的感覺,於是她沒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了一塊盤子裡的玫瑰水晶凍入口,剎時甜甜彈彈的咬感,濃郁的玫瑰花香溢滿嘴中,有一種馬蹄糕的口感,不過是玫瑰味道的。
無相又重新搓了一把毛巾,將她的腳擱在他大腿上,替她擦拭小腳。
“還冷嗎?”
虞子嬰用上筷子,夾了一塊水糖蒸山藥喂進嘴裡,嘴裡塞得滿滿地,腮幫子嚼動間,像一隻屯食的小倉鼠。
“不冷。”她搖頭。
不是已經不冷了,而是不冷。
冷對她而言,就跟痛一樣,麻木了。
無相一愣,換了一個說法:“暖嗎?”
虞子嬰轉過眼看著他,睫毛撲閃一下,抿了抿嘴角,像回想起什麼,咧開嘴,一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
“暖。”雖然小臉依舊面無表情,但大眼溼轆轆地,鼻尖微紅,小臉像小蘋果一樣紅撲撲地,這種反萌更讓人心頭一軟。
“手。”無相道。
虞子嬰茫然:“……?”
她放下筷子,伸出雙手,卻被無相一把握住,將她扯了過來,讓她背靠在他暖暖的胸膛上。
“頭髮已經溼了,必須要擦乾才行,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要記得養成這個習慣。”
他拿來一條不知道什麼質材做成的絨毛巾,蓋在她的腦袋上,替她擦著溼發。
“哦。”虞子嬰低下頭,雙臂抱著腿,長髮披散周身,就像一條毛茸茸的乖巧大毛狗一樣,在無相的掌中擦拭著溼轆轆的毛髮,腦袋一耷一耷地。
“子嬰,你之前是去找景帝了嗎?”
他視線瞥向剛才從虞子嬰身上被他解下來的寬大狐氅,那種分明是男子穿的款式,再加上那昂貴稀有的雪狐皮草與天衣無逢精細的宮廷做工,他一眼就認出來不可能是虞子嬰所有的。
這段時間內燕京城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就算閉門不出,也是能夠知道的。
景帝如何看重此次娶後的事情……他亦知道。
先別說他那荒誕無稽的白色婚禮,就是他上一次親自踏足萬佛寺來求了一幅“九十九眾生佛圖”以供婚祭便足以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以往,狂妄自大的景帝他從不信佛,不信神,不信命,但這一次的婚禮,他卻願意以傳統完整的婚禮儀式的認真態度,去一一準備。
雖然他很不以為然,甚至是嘲諷的,但卻用行動證明了他是認真的。
他尤記得,那一日,景帝站在被金色光茫鋪滿的佛殿前,他揹負著雙手,仰頭望著高大巍峨的金佛,那張陰魅的面容媚妍入神,風華絕俗,半斂著的鳳目掩不住高佻譏冷的瞳。
風起,青幔流蘇微微搖晃著,露出站在佛像寶座前他那一身豔麗風采與霸道姿態。
如豔熾妖嬈綠蟒一般張揚的顏色在他身上纏繞,如同暗黑的夜晚飛舞的一隻邪惡猩紅蝴蝶一般的耀眼,狹長而有著慵懶之意的的鳳目滿是睥睨天下、傲視一切的自負。他道:“寡人是來取九十九眾生佛圖的。”
九十九眾生佛乃萬佛寺的鎮寺瑰寶,常年供奉於萬佛寺藏經閣內,信眾平日裡連看想一眼都是奢侈,更毋論是拿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