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凝眸深深地看著她,似不解亦似控究她這一句嘆息的話。
巴娜那雙睿智的眼睛看著她,道:“若是將他換作是別的人,剛才的事情,您會那樣怨他嗎?”
虞子嬰聞言一愣。
她細想一下,表情有一些古怪。
巴娜看懂了她那一抹“古怪”的含義,便又道:“若是巴娜在路上有事耽誤了殿下,您會怨巴娜嗎?”
虞子嬰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視線,不語。
“若是在路上遇上天災或*種種緣故阻礙了殿下,殿下會怨老天嗎?”巴娜又道。
“……所以說,殿下到底是對他不一樣的,中原人有一句話好像就叫愛之深責之切,別的人怎麼樣您根本不在意,您對他……多少是與別人不同的。”所以您才會朝他使了性子,巴娜的話點到為止,過深太直白了,可不是一名忠心護主的老奴該做的事情。
虞子嬰聞言,心底滿是質疑,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巴娜,他們十三人便安排給你。”
不願再多糾纏此事,虞子嬰召來一直在外待候的小黑,縱身躍直腦頂,便驅使躥入沼澤叢林。
巴娜看著公主殿下那倉促離去的背影,心底為殿下哀嘆一聲:我的好公主殿下哎,您若不在意那人便罷,若在意了,不聽老奴勸,就這樣將人家惹惱氣跑了,這以後要是想追回來,憑著那位的心性古怪,怕是不易啊……
------題外話------
虞子嬰仰起下巴,哼道:我才不追。
惰笑:呵呵,不追你試試看?
☆、第一百零七章
虞子嬰盤腿坐在小黑腦在平坦圓扁的蛇顱上,冽風颯颯,黑覃髮絲根根飛揚舞動,兩旁枯敗醠淡的景色殘影飛速後退,她在這一片泥濘不堪的黑色泥湖沼澤之中地四處巡查時,不由得一心二用了。
她回想起離開冷氏部落之前,巴娜對她警示點破的一番話——“……愛之深責之切,您對他……多少是與別人不同的。”
巴娜說的這個“不同”她承認,但“愛”之深,這愛從何而來,而她對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怎麼會擁有了愛?
這話或許太過了,但巴娜的意思她卻讀懂了。
橫豎,她到底是將他歸納成了自己人,與外人不同,與巴娜、華鋣跟舞樂等族人亦不同,他們是她的族人之外亦是她的下屬,她對他們有護有責,卻缺少同等交流想法的必要,而惰於她而言,這個“自已人”的含義卻不同,他與她從外人變成同行同伴,且站在同等的位置高度,她接納他的同時,亦將他的所作所為一同放進了眼中。
其實她這個人心胸並不寬廣,否則便不會做那麼多睚眥必報之事,行事間便不會如此偏激而冷靜,所以,當她將一個人放進眼中之時,他的某些缺點亦相對便會被擴大、嚴重。
她對自己要求認真嚴苛之外,對身邊的“自己人”亦同,好比別人的孩子不禮貌地發脾氣,你可以容忍笑而過之,但自家的孩子便嚴肅相待,生怕他將來犯了錯事歪了苗子。
剛才為何惰過來好言相慰她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對他說了激怒之話?
即使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但到底有一刻她是拿他洩了憤,此舉太過莫名其妙,她如今想來,就像本來受了委屈的孩子遇到父母來安慰便會哭鬧得更兇一樣……
“小黑,你的主人又一次被我氣走了,這一次,怕比不得上一次容易哄了……”虞子嬰低下頭,靜謐而雪白的額前細碎髮絲飛揚,而她聲音被風不斷地吹散,隱隱約約。
——
另一邊,猀華本以為這一次得像上一次一樣累死累活在跋涉百里之外才能找得著人,卻不想他剛一出冷氏村落,便看到站在一棵老鴉枯林下靜仁而立的惰皇。
白衣,昏色,枯林,他神色如亙古不變的冰雕雪魄,雖美得驚人心神,卻讓人畏懼得不敢靠近。
他大為驚訝,連忙趕上前,低眉順眼行禮道:“皇。”
惰依在那粗礪巨大的樹幹上,眉色黛冷,懶懶地瞥了他一眼,那一刻頓時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令猀華激冷一顫,他立即畏懼地跪地。
看來惰皇的心情著實很差,而且半分不掩飾地發作出來。
“皇!”他驚顫地喊了一聲。
許久,惰皇的視線才離開了他,猀華只聽到頭頂飄來一句冷呵清涼的笑聲。
“你倒是識趣。”
這話雖無頭無尾,但猀華急警的腦袋卻聽懂了,這句話有兩層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