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要繡什麼?”
虞子嬰這才抬起眼皮,她平靜的視線飄過如龜殼斑駁的觀星臺,目光一直朝遠處延伸,那從雲層穿射的光芒映照於她周圍,她一身金黃長裳如鳳麟迎風飄揚,尾端晶亮的繡片於光線中熠熠發光,鳳翱飛天,她那淡漠從容的神情彷彿脫離了凡塵*,飛昇至九闕雲巔之上的神仙宮殿,瞰俯於那黛青浩淼的峰巒間。
時間在她靜謐探尋間,變得十分地輕,十分地緩慢,他們就像一具具傀儡的線被她拽住,周圍的人都禁不住屏息睜目,齊齊怔然地看著她。
“就繡它。”
她那寂幽高瞻遠目的神情落於有心人眼中,皆生疑惑與詫異。
——這寶黛公主好像哪裡跟原來不一樣了。
這就像同一張臉,你賦予它氣質,它就會變得美好,你賦予它猙獰,它就會變得十分醜陋,所以同一張臉,由不同人來演繹它,則能譜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當然,即使偶然碰到寶黛公主與他們認知不一樣的神情會感到詫異,但他們絕不相信寶黛公主真的會如這幅令人遐想浮篇的畫面一樣美好。
“你……你是指那峰巒疊障……東邊那一幕?”與別人關注的方面不同,宇文櫻一看虞子嬰所指,當即瞳孔微縮,她雙唇抿緊半晌,蠕動半晌才將嘴裡的咆哮嚥下,她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斯斯文文:“……雖然範圍很廣,亦很難挑色,但既然寶黛公主有信心,那我自然沒問題。”
——你TMD沒病吧,整這麼一幅浩然磅礴的群峰風景圖,一柱香能夠嗎?光是變換的繡線就得幾百種吧!我去年買了個表!
宇文櫻快被虞子嬰的“無知”氣炸了。
宇文清漣不懂刺繡,她自然也不懂這其中有何難處,便命人下去準備她們兩人所需要的東西。
不大一會兒,便有幾名宮人齊手齊腳地搬來兩座繡架,與兩籮筐密密麻麻的繡線。
宇文清漣道:“繡圖所需要的線須由兩位公主自行挑選,請自便吧。”
宇文櫻也顧不得矜持爭取時間第一個上去,她將線一摞一摞地看過,撥來撥去,而虞子嬰則蹲在籮筐邊,將全部的繡線倒出,捋順後一摞摞擺好,一眼望去一目瞭然。
宇文櫻餘光看到虞子嬰的動作一僵,眼珠子一轉,當即一改剛才那盲目的搜尋,也學著她統統從竹編籮筐內倒出來再挑選。
宇文清漣看到宇文櫻的舉動,眸光微寒。
——真是一個蠢貨,挑選繡線的方法千萬種,偏生要去學“寶黛公主”那一種,這豈不是一開始便落了下乘?
挑好了各自需要的綵線,兩人朝著景帝的御座前行完禮後,便並坐於繡架前,星臺上擺放了一個大銅鼎爐,約有半人高度,宇文清漣親自上前點好一柱約能燃上半個時辰的紫香,便朝著景帝與眾使臣、貴賓席位上福了一禮,宣佈了開始。
——
“刺繡?本侯對這種低劣的玩意兒沒興趣,先走了。”傲慢早就不耐煩這種聯姻賽事,會拖到現在也只是為了尋找殷聖奸細,他扯了扯黑鹿皮手套,準備起身離開。
——他根本不記得曾跟宇文櫻有過一面之緣。
“慢走,不送。”怒隨意地擺擺手,支頤饒有趣味著盯著觀星臺上那一抹永遠耀眼,至少耀他雙眸的三無少女。
——嬰妹妹無論變成什麼模樣,都是那麼地令人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啊。
傲慢動作一滯,蹙眉瞥向怒。
——這飄乎乎,像踏在雲上的聲音聽著腫麼這麼奇怪?
嫉妒百般無聊之際猛灌了幾瓶醇厚烈酒,雙腿姿意交叉擺在桌臺上,坐著椅子上下搖晃著,那一張蒼白頰瘦的臉,浮上些許紅緋之色,他舔了舔腥紅惹眼的薄唇,嘶嘶嘶地咧嘴森佞一笑,嘶啞的金屬合音響起:“本殿倒是覺得異、常、有、趣~”
傲慢彎了彎桃粉唇角,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嫉桌子面前的那幾個空杯:“有趣到喝酒解悶的地步?嫉殿口是心非的程度真令人訝異。”
嫉背靠著椅子搖晃的動作驟然一停,面無表情地直視一處空氣,眯了眯兩排濃密睫毛,空氣之中已經開始瀰漫一種風雨欲來的寒冷殺意,這時*卻突然笑道:“既然覺得無聊,那我們四人何不賭上一把?”
“什麼意思?”嫉斜過眼去。
“所謂的無聊不就表示你們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沒有了好奇感,既然如此篤定,那我們四個何不就此賭一把,這臺上兩人究竟最終孰勝孰敗?”*的聲音就像低音的大提琴,慢調捻語間,充滿了蠱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