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的小太監手裡接過一碗菜糜藥膳粥,坐在他旁邊。
小太監頎喜若狂,怯怯一笑,稍施禮離開。
明媚三月,窗外深淺色,早鶯爭鳴雀躍。
微微染塵和煦暖陽,映照於她側臉,那纏得跟繃帶木乃伊麵容渡上一層朦朧光澤,乍刺眼一看,倒有幾分柔和清新之感,撇去她的面容不談,她的姿態如動作如行雲流水,不嬌柔不忸怩作態,風聲水起,另有一番文化陶冶的高雅美感。
“他怎麼會來……”嫉妒瞳仁一縮,像是一瞬間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蜷縮起雙腿抱胸,垂睫齧啃著手指甲,情緒漸漸開始起伏不定,他眼珠極速轉動,暴躁不安,嘴裡細細碎碎地反覆嘀咕道:“他怎麼會來……他不是被幽禁在……果然,他們都是騙我的!騙子!都想來看本殿的笑話,他怎麼會來……他不是……”
一般來說,除開小孩子會喜歡咬指甲外,成年人若有這種舉動,一般都是處於精神極度緊張、焦慮不安,亦有可能是代表作抉擇的折磨。
“他是想看到你就這樣病癱在床上,每日脾氣暴躁,焦慮不安,傷脾傷肝,接著又不吃不喝,最後慢慢不甘……又悲哀地死去。”
先前玄嬰便打定注意以身換位的方式來思考他的想法,此時明顯他進入了一種被害妄想症中,無論那個“奕殿”是否真如他所言是來迫害他的,他此刻的表現都太過不正常了。
這種時候,她提出反駁或質疑,都會引發他過度的反彈與排斥,只有順著他的話,順著他的思想慢慢引導,加以突破。
嫉妒一驚,接著猛地盯著她,一隻碧瞳幽暗如熐,一隻琥珀眼神如猛獸吞噬,噴嗤著粗重鼻息:“他休想!嗤嗤嗤……我不會認輸的!我、我會拼命地活下去,沒錯,我絕對會比他活得更久,我將會搶掉他擁有的所有一切……父皇、母后、整個國家……最後,我要讓他在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去死!”
他越說越激動,胸膛激烈地起伏著,一張漂亮精緻的臉簡直扭曲得不成人樣,雙瞳眥裂突起,白牙森森發寒,喉中甚至發出一種野獸才可能有的咕嚕喘息聲。
玄嬰怕他太激動掃到,遂端碗端遠了些,然後將勺子抵於他唇角:“沒錯,你當然可以做到這一切,只是首先你必需首要做的就是……先喝了它,恢復健康,我想牧驪歌也抵擋不了多久,他就會登堂入室來探望你這個病重的皇弟了。”
宇文子嬰的聲音以音質來說,很乾淨清澈,略揚時如空谷脆鶯,略沉時如深深淺淺極富生命力的樂章,但原先的她根本不懂得運用此技,可當身體內寄居的人是虞子嬰時,當她想將一種飽含意味的聲音傳輸進別人腦中時,會刻意譜調將其融入自然,幻化成任何一種能令別人心中產生觸動的音色。
嫉妒那鋒利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力道,他聽著玄嬰那愈發富有感染力的聲音,神色恍惚了一瞬,卻很快恢復正常,他用一種“毒蛇嫉妒式”的傲慢讚賞目光瞥了她一眼,放掉的被齧啃得凹凸不平的指甲,咧開嘴唇哼哧笑道:“嘶嘶嘶~你說得沒錯,本來以為像你這種撞壞掉的白痴,是根本無法理解本殿的想法,但幾乎意料,想必白痴中也是會偶爾出現一次天才的。”
“……”
是,如他所言,的確只有那種腦子撞壞的白痴才能跟他思想同步,一般人……拉倒吧。
說是這麼說,可真要說服他也並非光“說”就可以的,看他狹長睫毛陰險而不屑地斜睨了玄嬰兩眼,似試探又似估量,也似在判斷著什麼。
玄嬰瞭然,就著藥膳糜粥含了一口,吞下後,再繼續餵給他,嫉妒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一時竟有些怔愣,瞧著那雙不含任何雜質的黑瞳,遮蔽的五官相貌,他不期然竟生出幾分熟悉感。
好像在哪裡看見過似的。
他想湊近些觀察,但玄嬰卻隨之卻很自然地退開了,她神色如常,始終跟他保持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嫉妒見此,從鼻翼處冷嗤一聲,最後彆扭地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勉為其難地喝下她喂的藥膳糜粥。
大概是整整三日未曾正真盡食,他先是為了維持那冷豔高貴氣質勉強地一口鄙夷一口地吞下,但出乎意料,這糜粥中藥膳的淡淡藥香刺激著他的嗅覺,還有糜粥熬爛的精糯香米口感勾潛出他的飢餓食慾,滿足了他刁鑽的口舌,他開始梗著脖子,眼神左右移晃,不等玄嬰一口喂完,便哼嗤一聲,不耐煩地張嘴,開始主動配合了。
這種時候的他,才真正地像一個想要,卻偏要傲驕板著臉,故意裝成不在乎的彆扭美少年。
玄嬰道:“慢嚼細嚥,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