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中辨出詭思,他只是多少還了解一些他的性子。
“我的計劃被人連番破壞,雖說不是什麼大事,可這偏離了我的測算,這便不能算作是小事了,我算出,這一趟變數就在你們這裡,果然瑛皇國的嶽帝沒有殞命,再次逃脫弭難,這表示變數就在你們之中……那麼,你們究竟誰是變數呢?”
惰慢慢睜了眼,周圍的美景頓時黯然失色,長長的睫毛在乳白色的月色中漆黑柔亮。
懶懶地瞥過去,那一眼雖說不是媚眼如絲,但細長的眼瞳,瞳孔慵懶幽遠,皎潔銀葩下,一肌一容,盡態極妍,那說不清的風情足以令天下萬物為之顛倒失魂。
要說在場唯一的女性肖寶音,她即使從不留戀美色,貪慕皮囊色相,但也避免不了看呆了眼。
而偽裝成女性的華鋣,他心臟此刻噗通噗通亂跳,兩眼放光芒,像是荊棘的火叢,當然這並非被美色衝昏了頭而致,天知道,他需要耗費多大的力氣捏緊拳頭,才能抑止住衝動,不衝上去高喊跪求偉大的惰皇收他入麾下當一名小弟啊。
三生有幸啊,真沒有想到,像他這種低芥塵的小人物,竟能夠在今日這月黑風高殺人夜間,撞遇到神秘莫測的惰皇親臨露臉,他在心中感嘆,果然只要跟在那個叫玄嬰的神棍女人身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啊。
不過很快他們的內容急轉直下,他眼中的光亮黯了黯,聽到惰皇那隱晦暗喻的意思分明是準備殺他們的,這、這……他嘴角一抽搐,打了個寒顫,這可就不是什麼美事兒了。
又瞧著惰皇與怒侯兩人“相談甚歡”,至少表面如此,看得出來兩人相必是舊識,但關係嘛,顯然一般般,不鹹不淡。
要說七罪但凡行走過江湖廟堂的人都有耳聞過,但關係七罪之間的關係,倒是沒聽誰說起過這一茬。
眼瞧著怒侯斡旋不過來了,他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與惰皇成為敵對的關係,這是他做夢都不曾想過的蠢事,可見前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走到這一步田地的?!
“惰,想當初我等一起謀劃尋覓騰蛇皇族的事情,倒是歷歷在目,可惜如今看來和平的關係是一去不復返了,眼下敵對徑明,真是令人遺憾啊……”
怒這一次的眼光,不再透著寰轉的平淡,那一色驟然黑深至極,從瞳仁孔內透出偏猩紅的色澤,豔麗,卻是異常冰冷。
他眼底有無數說不出的情緒糾葛在一起。
亦或是,沒有一絲感情。
他將手中“帝隕”朝空一揮,便是氣流四溢,形成一個漩渦,席捲起周遭風沙狂飈。
惰手中一揮,便似畫地為界,截斷了氣流風沙枯葉的侵襲,那似疲軟半闔的眼皮微抬,慢悠悠道:“怒,我既志不在江山天下,你又何必摻一手呢?安心當你的安樂侯豈不是樂哉,我與婪的事情想必左右也犯不著你。”
“惰,若是三年前你這麼勸我,想必我還會考慮一二,但三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卻不會忘記的。”他將臉上的銀色面具取了下來,頓時,那張稜角分明俊逸的面容上那一道清晰猙獰的疤痕展露無遺,他清俊的眉宇間透出淡淡的煞氣:“它就是當初我失去重要之物的見證。”
“那還真是遺憾呢~”惰長長的睫毛輕輕噏合,他輕掀嘴角,眼眸看去更是漆黑如夜。
☆、第五十五章 這個纏人的小祖宗
“那還真是遺憾呢……我以為,至少你會更冷靜地看待此事……”
惰緩緩伸起手臂,那掩於綢質冰綃光澤的長袖中,那一截似蒼白蜷縮彎曲的削蔥指尖,飆飈~夏夜的晚風颳起片片樹葉飄旋,他享受著夜風的吹拂,整個身體浩渺消融無聲佇立於廣漠的天空下,神態多麼愜意而雍懶,風輕輕地吹來,像流水似的沖刷著他衣袂獵獵翻飛。
“就像死了一樣冰藏在地底,全身的骨骼肌肉都變得僵硬,再懶惰倦怠,也該稍微活動一下……”
風起雲湧,光影,暗影,風起,綿綿恣意,如同命中註定一般,破雲洞開,僅餘一點明月窺人,兩道頃刻消失原地的殘影,已於頂峰動起手來,當即力量便如排山倒海般而出,如颶風飈起樹冠嘩啦啦搖晃作響。
“喂,我們趕緊走吧!”
華鋣他們離得暴風漩渦眼最近,儘管什麼都不做,只覺肺內的空氣被擠壓乾淨一樣沉抑得難受,滿目發黑斑點,目視模糊,狂風吹得他頂上髮髻鬆散颯揚,一身華美冗重的鳳裙颻撒爭先恐後地纏緊他的身軀,他甚至於凜風間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唯有擋臂於眼前,另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