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不可遏,淡漠地出聲問道。
那穿著土黃短褂,短了一截腿褲的少年被她問得一怔,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虞子嬰側身移開了位置,讓他能夠更加看清楚墳的情況,少年一看,被掏空的墳下,除了泥土卻再無它物,頓時啞聲。
“老、老乞丐的屍體怎麼沒有了?”那剛才還氣沖沖的少年,此刻滿臉茫然吃驚。
觀察他的表情不似作假,虞子嬰猜測這墳並非這康城的人挖的,畢竟依照剛才的情形,他能這麼快就查覺到廟內的動靜趕過來,想必定是住在這附近旁邊,而一般人挖墳畢竟屬於大動靜,不可能半點察覺不到。
況且剛才她特地觀察過墳旁的土,那上面的泥土並無翻動過的痕跡,不過那個品字的堆壘方式,卻有被移動過後重新擺放的痕跡。
這說明什麼?
虞子嬰沉思片刻,眼見她懷疑的某件事情得到證實,便轉身欲走,卻被那名虎虎的少年伸臂攔住。
他瞪大眼睛,於陰暗的廟中面目模糊,但他中氣十足的嗓音卻很清晰:“你、你是誰啊?幹嘛會來挖老乞丐的墳?”
“這老乞丐與你是何關係?”虞子嬰並不動作,而是水泠泠地睇了他一眼。
那一隻,於黑暗中並不多看得清,可少年依舊覺一陣寒流流躥全身,最後滑入心底一陣激伶,他不由得退了一步:“沒、沒什麼關係。”
自然是沒有關係的,那個老乞丐可是出了名地孤僻性格難相處,無論別人對他好還是對他壞,他對別人永遠都只有一種態度——冷漠,就像這座城的人在他眼中,全部都是一具具活著的骷髏,不代表任何意思。
宇文子嬰算是他唯一一個親近、且得到他全部關注的人。
“既然沒有關係,那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質問我的?”虞子嬰木著臉,不客氣地繼續問道。
“我、我……”少年“我”個半天,也“我”不出個屁來,最後他乾脆耍蠻地挺起胸膛,道:“我瞧你的模樣,想必根本就不是我們貧民窟裡的人吧,我可是自出生便生活在貧民窟的,像你這種不明來歷的外來人,進了貧民窟就只有一種下場,哼哼,你想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說著說著,便神秘兮兮地哼哼笑了一聲,語氣森森詭異。
“是什麼?”
虞子嬰倒不像他所預料的那樣害怕,反而欺近幾步,帶著幾分探究地問道。
少年窒聲,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大膽的外來人,還是一個聽聲音應該很年輕的少女,胡思亂想間,他都忍不住想看看她究竟長什麼模樣了。
看既然噓嚇不住她,少年便輕咳幾聲,整整了容,擺擺手敷衍道:“算了,不嚇你了,你還是趕緊地走吧,既然老乞丐的墳中根本就沒有屍體,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可我想在城中轉轉……”
“不行!”少年突地大喊一聲,那響亮的迴音在空蕩的廟中迴旋,他也回過神來自己的反應太大,便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鄭重道:“看你是個女孩子我才警告你一聲,趕緊地離開這座城,這座城……很危險!”
“你騙我。”虞子嬰搖了搖頭,語氣充滿質疑:“這座城好多年前我曾來過,一點都不危險,就是窮了點。”
少年難得善心一次,想來凡是男子都有一顆憐心惜玉的心,特別是像生活在康城這種狹隘地方又血氣方剛的少年,見自己卻被人如此懷疑,當即氣極敗壞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沒瞧著城裡的人都怕得躲起來了嗎?”
少年被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氣得夠嗆。
“對哦,那城裡的人都去哪裡了?我入城以來除了看見一隻黑貓,便什麼人也看不到了?”虞子嬰忽閃著一雙黑瞳,順口接過道。
少年一看就是那種沒什麼心機的人,當他脾氣一衝時,便口不摭攔,什麼話禁不住往外倒:“那是因為城裡面……”
“凌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呢!”不等少年衝口而出的秘密暴露,門口處,一道魁梧暴戾的聲音響起,嚇得少年一哆嗦,同時滿嘴的話亦嚇嚥了喉嚨。
“爹……”
他顫顫巍巍地轉過一頭。
虞子嬰早知道有一個人藏在暗處窺視著他們,因為那人沒有殺意,她便猜測定是與少年有關係的,他一直藏著不出來,偏生在這當口出聲打斷,想必少年即將說出口話要麼會替他們帶來殺生之禍,要麼就是給她帶來殺生之禍,便會如此謹慎嚴厲。
她眼力超群,眸光暗金幽光一閃而逝,便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