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羊巫那裡收刮而來的藥粉,準備替他上藥。
怒看著平日那一身傲骨挺直彷彿永遠不會為任何人俯身低頭的人,此刻卻如此待他,心中那塊腐爛潮溼的地方就像被溫暖的陽光一照,暖暖地發燙,他不捨她如此替他上藥,她那般嬌小軟綿(?)該是那受盡呵護的人才對,他便亦蹲坐下來,伸出手:“我自己來吧。”
虞子嬰抬眸看了他一眼,轉念一想,他傷於腳又不傷於手,自己來也無妨。
便沒有異議地將藥瓶遞給了他,但很快她卻有些看不過眼了。
因為怒這個糙男子漢,他利索地脫掉了鞋襪,那糊成一片血肉模糊皮綻肉直接一撕,然後看都不看,直接便倒上藥粉隨便糊上,接著便準備將那髒鞋襪重新穿上。
“慢著。”
虞子嬰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伸手從他手中一把搶過藥瓶,看他一臉不解地看著她,她彎膝坐下,示意他將腿擱在她腿上,然後她便低下頭,不計較那腿腳的汙血,先是細細將腳底粘糊在皮肉上的雜物一點點細緻地挑出清理掉。
因為沒有乾淨的水或酒精清洗傷口,她便將焦黑的部位撕下將汙血擠排出,雖然她跟怒身上的衣物都算不得上多幹淨,但上了藥粉亦撕了一塊纏綁於腳底,不讓它直接碰上汙物。
看著虞子嬰低著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認真替他上藥的嚴肅神情,怒撐著下頜笑意盈盈,黑眸隱隱瀅動。
“從不曾有人為我療過傷……亦從不曾有人視我如常人般,覺得我也是會覺得痛,會受傷流血……”
純澈磁性的嗓音盪開,竟是微微發顫,修若節竹的手指伸前撫描那低垂,僅露一抹雪白無暇的額頭,似要將虛妄幻象握緊,他極盡細緻而溫存地描盡重疊眷戀,感受到指尖餘溫,反覆流戀。
虞子嬰騰出一隻手抓住他那作亂騷動的手,抬起那張麵攤木訥的雪白小臉,垂眼望去那剎那,眉間聚攏不滅神魂,黑眸浮盡雜質,如雪後晴天昨寒還暖,白虹朗朗貫日,流風迴雪洗去一切障翳掩蓋。
“過去憶逝不可追,但以後你卻可以跟別人說,有一個人曾給我治過傷,她知道我會痛,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與我並肩作戰,不會讓我一個人流血受傷……”
虞子嬰彷彿對自己這番話頗為認同地頷首一下,看著他一瞬不瞬,面無表情繼續道:“下次你記得要這樣說。”
聽了這一番一板正經自捧自擂的話,饒是從來勇不知恥的怒亦傻眼了許久。
☆、第七十三章 遭遇鹿巫老嫗
就在怒與虞子嬰兩人大眼瞪小眼,默默凝望半晌之際,驀地一道聲音忽地傳入,尖長刺耳,似隆隆雷鳴電閃,如有穿雲裂日之威,仿若鶴戾鷹嘯於周圍層層盪開,震得所聞之人一陣耳鳴犯暈。
音波功?聽覺超乎常人的後遺症就是接受聲音更為敏感,虞子嬰猝不及防不可避免被震得兩眼一花,耳廓生痛。
“呃——”
怒眉宇間煞冷之氣一閃而過,當即雙掌攏捂於虞子嬰耳廓,隨即一聲清音龍嘯回擊而去,比之破石穿金,風雷破曉,似要將整個洞窟殿宇都震碎了似的。
剛才聲波攻擊之人,只覺轟鳴雷聲先是沉悶又遲鈍的低低滾動,隨著似狂風肆虐攪亂漫山遍野的植被,一聲聲驚雷迅疾地從茫茫蒼穹深處直射而出,在他耳邊轟然炸響。
聲停,死寂。
由於兩人鬥法,四周空氣被聲嘯波及震撼,一種從縫隙間抖漏出黃色塵煙與黑漆漆四壁牆體化為一體。
前面不遠是一座地輔方石灰岩磚的地下暗道,穿過熔岩隧道後,展現在他們面前是一座浮橋,似洞穴的石峋筍般筆直連線峭壁兩端,底下流淌的依舊是火光燒避的熔岩海浪翻蹈滾滾湧動,四周環繞如抱的黑巖如披鱗戴甲的巨龍飛騰,一層層漫過頭頂,虞子嬰跟怒兩人站在黑巖峭壁一端,只覺渺少得如一粒灰塵,亦如一片煙榍。
“倒是驚喜,走這條道竟能這麼快就遇到要找的人了……”怒眸光直直望著石筍高架橋的對面,面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虞子嬰晃了晃腦袋,感覺暈眩感稍弱後,一聽怒的話便聽懂了,原來他之前走的並非這條危險重重的熔岩隧道,想必那條甬道雖然安全,卻是曲曲折折多有岔繞路,是以他才會說這一句。
“是鹿巫?”虞子嬰語帶幾分詫異,剛才那道音吼功似男似女,如嬰啼風嘯,以音力似震碎心脈殺人,足見其內功真氣高深雄渾。
怒沒轉過視線,緊迫犀利如刀芒盯於前方,左手卻輕柔地揉了揉虞子嬰的毛茸茸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