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去,行走間刻意重重踏下步子,好示意屋內之主有人到訪。
然而,裡屋卻仿若沒人一般,悄無聲息。
她步子不由一頓,目光透過幃紗,掃向被幔帳遮掩,僅能窺見一角的裡屋。
只見雕花長几後並無人影,而几上一尊三足博山爐內,青煙嫋嫋,一股馨甜的芳香緩緩瀰漫開來……
許是爐內香料燃的時辰尚短,走近裡屋時,崔莞方聞及香氣,只是這股甜膩的氣息,卻讓她隱隱覺得熟悉至極。
再一嗅,她臉色驀然大變!
媚生香,竟是媚生香!
崔莞想也未想,轉身便朝大門疾步衝去!
可她剛踏出兩步,只聽“哐當”一聲,原本洞開的門扉竟緊緊合閉,再不留一絲縫隙!
☆、第八十四章 媚生香下生香媚(上)
崔莞掩在幃紗下的面容蒼白似雪,素來沉靜無瀾的眼眸終於泛起了一絲驚慌。
媚生香,春風樓最得意的極樂之物,任憑你如何三貞九烈,只要沾上一縷,均會癱軟如一池春水,任憑一枝梨花壓海棠。
上一世在春風樓中,她可沒少見殷媽媽用此物來對付那些初入歡場,剛烈不馴的女子。
卻不想,媚生香竟會出現在秦四郎房中!
即便門扉緊閉,崔莞仍舊衝上前,用力拉了拉門閂,果然,兩扇厚重的門板早已被人自屋外鎖死,她使了渾身氣力,也巋然不動。
怎麼辦?
瑩白的皓齒緊緊咬著下唇,崔莞心跳如雷,不過略略嗅了幾息,此時她的雙腿已隱隱有些發軟,雖說裡面的媚生香尚未徹底瀰漫出外屋,她仍是慌亂的屏住了氣息。
究竟是誰要害她?
這念頭剛升起,便被她搖頭散去,在秦氏別院中,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姑子,財貌皆無,便是連最低等的侍婢都不如,又會有誰想害她?
且,還是在這裡,秦氏嫡系血脈所居的主屋內……
不必再想也明白,對方要害的,定然是秦四郎!而她只是恰巧路過,遭了池魚之殃。
崔莞黝黑的瞳仁冷厲至極,亦慌亂至極,士族一向放蕩不羈,莫說她這個身份卑微小姑子,即便秦四郎與世家女子歡好,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頂多會當做是件**雅事笑談一二。
可眼下又是媚生香,又是門扉緊鎖,還這般明目張膽的別院內動手,想來那幕後黑手仍有後招,若連秦四郎都難逃一劫,那麼她這樣一個小姑子,豈不是必死無疑?
她心中一片冰涼,忽的一下張口狠狠咬下,唇瓣上劇烈的痛楚與口中漫開的腥鹹,使得仿若塞了一團亂絮的頭腦陡然一靜——
要逃,無論如何,須得在對方施出後招前逃出這間屋子!
崔莞轉過頭,目光在屋內搜尋了一圈,快步跑至擺在角落的木架前,架上穩穩擺著一個黃銅盆,盆內盛著半盆清水,她將長袖往手腕一卷,隨後浸入水中打溼,用於掩鼻。
外屋除去大門外,並無半扇窗子,亮堂的明光均是自天窗灑下,她抬頭掃了眼高於房梁,不過碗口大的天窗,搖頭棄之。
如此寬敞的宅子,若說無半扇窗,她是不信的,看來,唯有到裡屋一尋了。
猶豫片刻,崔莞終是將目光放在了裡屋。
媚生香初燃時清而淡,隨之漸漸濃郁,漫遍整座屋子,只是遲早之事,於前於後,她都無半點退路了。
崔莞咬了咬牙,將溼潤的袖子將口鼻掩牢,果斷往裡屋衝去。
步履匆匆,繞過幔帳屏風,她並未多看**榻一眼,只是眼角的餘光恍惚間好似瞥及一抹白影,正靜靜的躺在榻上,定是秦四郎無疑了。
裡屋果然不負崔莞所望,有兩扇半人高的窗子,均合得嚴嚴實實。
崔莞心中一沉,想也未向便衝往離**榻最遠的那一扇窗,抬手用力一推,紋絲不動。
竟連窗子都封死了,她面色慘白,腦海中嗡嗡作響,轉頭看向另一扇,靠近**榻邊的窗子。
可惜,事與願違,任憑崔莞如何捶打,都敲不開一絲縫隙。
直至白皙的小手紅腫不堪,她方頓住了手,而後轉身匆匆尋了兩眼,自牆角的矮木櫃上抓起一隻插這幾支碧竹的白玉瓶,狠狠地砸向緊閉的窗欞!
“哐當”一聲刺耳的巨響,瓶碎,竹落,水灑,一地狼藉。
然,窗仍是合著的。
崔莞猶不死心,再度尋起趁手的事物,砸窗!
可就在這時,她手中之物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