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是當年洛陽的虎賁將軍沒錯,但與他同時期的老臣或是告老還鄉,或是在董卓亂洛陽時被殺,關於他的往事幾乎已經不可能打聽出來了。
若說王越忠於漢室,那他在洛陽之亂的時候為何選擇隱居不出?在陛下當年淪落至衣不蔽體、糧食殆盡的境地時,他又在哪裡呢?
反倒是始終被人惦記著項上人頭的曹操去奉迎天子,給了他天子應有的排場和尊重,從沒在衣食住行上短過他。
這年代的師生關係堪比父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曹初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王越的動機。
童淵的身上有擦傷,醫者說這是他從高處落下留的痕跡。極有可能是王越先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而後童淵為了躲避攻勢才咬牙從高處落下。
也就是說,王越原本的打算是殺了童淵滅口,而他並未做到這一點,定會另找機會把人殺了。
曹初拔劍三寸,望了一眼鋒銳的劍身,隨即收入鞘中。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決定今夜守在醫館驗證她的猜測。
曹初從沒這麼強烈地盼望著這只是一場誤會。
第13章 是忠是奸
是夜。
曹初躲在角落的屏風後面,懷中抱著一把劍。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果然有人來了。
一陣頗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來,聽起來像是個男子。
曹初沒有把王越傷童淵的事情告訴除了曹操以外的人,而其他人也並不知道童淵傷勢的真相,只道他是被不明人所傷,且從崖邊不慎墜落。
曹初悄無聲息地偏頭,想從縫隙中窺見那不速之客的廬山真面目。
身長八尺,手握銀槍……趙雲?
只見趙雲把銀槍往膝上一擱,旋即席地而坐,頭靠在童淵榻邊的牆上,竟就保持著這麼一個難受的姿勢閉目養神了。
銀槍沒磕到任何東西,平穩地放在膝蓋上,安安靜靜的,明顯能感覺得出他的細心。
這個姿勢雖然難以入眠,卻很容易醒。
趙雲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要為重傷的師父守夜,以防有人再來傷他。
屏風後,曹初望著這一切,懸著的心這才半落了下來,卻還沒放鬆警惕。
打更的梆子聲已經敲響,許都實行宵禁制度,此時的縱橫分叉的道路上空無一人。
童淵的傷口癒合了些許,卻依舊昏迷不醒。
此時已近除夕,許都的深夜自是寒涼不已。
曹初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裘衣,衣料輕輕摩擦,在寂靜的夜晚發出了微的聲響。
趙雲立即警惕地睜了眼,迅速握住了擺放在膝上的銀槍,立起來環顧四周。
曹初嚇得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約摸半刻之後,趙雲才稍稍放鬆了些警惕,依照著原來的姿勢坐了下來。只是依然沒放開槍柄。
星辰變換,月亮的位置也移動了不少。
曹初把腦袋埋在毛茸茸的裘衣底下,開始打瞌睡。
半晌,就連趙雲的神色都開始有些恍惚了。
為了防止自己睡著,他將膝上銀槍握在手中,站了起來,換了個姿勢靠在牆上繼續守夜。
曹初聽見屏風外的動靜,也跟著一掐胳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王越還是沒來。
——應當是場誤會罷?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而就在她險些睡著的時候,牆外卻傳來了一陣紛雜的聲音——
“走水了!”
“司空府走水了!”
“快去……”
趙雲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響,不放心地望了一眼身後,把門窗鎖上,喚了侍衛守在門外,立即提起銀槍衝了出去。
曹初一驚,剛要出去,耳畔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郭嘉的聲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頗有種調侃的意味。
曹初咬牙。
——這傢伙特喵的跟半仙似的!
她望了一眼半昏半醒的童淵,挪開屏風走了出去:“你怎麼在這兒!”
“你怎麼在這兒。”郭嘉複述她的話,眼裡卻是笑著的。
曹初一噎,拉著他的胳膊往前走:“別說那麼多了,司空府走水了,趕緊過去……”
“沒走水。”郭嘉把她拉回來。
“沒走水卻喊走水。”曹初蹙眉,“為了引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