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遠遠不夠啊,過年應該忙起來啊!
什麼撈洗麥子、推磨、下醬、做豆腐、割肉殺雞、做餑餑包餶餷、準備春聯之類的……過年那一套,現在居然跟她們沒關係,就覺得空虛得很。
社員們空虛,周誠志這個隊長也犯愁呢。
他覺得自己做個隊長,簡直是又當爹又當媽,明明比周誠義小,結果頭髮白的比他還多,雖然比周誠仁大不了兩歲,可看起來像老大哥。
周誠志難得地抱怨:“人家當隊長撈點好處,我就撈著氣受,比你們老得更快!”
周誠仁安慰他:“哪裡啊,我瞅著你比去年還年輕呢,你看,臉上褶子都少了很多。”
周誠義就笑:“我瞧著是鍊鋼鐵的時候褶子被烤花了吧,哈哈哈。”
周功德吧嗒著菸袋鍋子;“我說大侄子,今年咱們好歹拿了個第一,你還去公社大會上和高書記握手、拍照,全縣的生產隊模範。咱們又分那麼多錢,多喜慶的事兒,你怎麼才樂呵兩天又拉著臉呢?”
真是名符其實的黑臉啊,這麼高興的大事都樂不到年底。
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其他人也打趣他,“就是嘛,要樂呵點。”
周誠志道:“我挺樂呵啊,現在每頓都抿兩口小酒兒。”他把菸袋鍋子拿出來,對周誠仁道:“再抽兩口那個小煙兒就更樂呵。”
周誠仁有點肉疼,“你那會兒不是剛抽過嗎?”
這可是勞模兒給自己買的,自己都捨不得抽,過年才拿出來抽呢。
周誠志:“抽一袋更樂呵。”
周誠仁只好把菸袋包遞給他,“那你可別拉著個臉了啊,看著不喜慶,大過年的,俺們都高興著呢。”吧嗒兩口菸袋鍋子,“嘖嘖,來年再漲漲,這小日子,才有奔頭呢。”
幾個老頭子都笑起來,“咋也沒想到輪到咱們做全縣第一,哈哈。”
周功德道:“平日裡自己多拾掇拾掇,刮刮臉,搓搓灰,別整天灰頭土臉的讓人家看著埋汰,不像個全縣第一生產隊。”
“那不得買肥皂啊?除了大耳賊,也沒見誰用肥皂啊。”
“這不是有錢了嗎?去供銷社買,再不行不是還有明愈……”幾個老頭子就笑起來,心照不宣,都不說了。
周誠志點上菸袋,吧嗒吧嗒地把火星抽起來,享受了兩口,眯縫著眼睛,滿臉褶子就重新浮起來,“大家夥兒說說,這個年怎麼過?”
一想要帶著一大幫子人這樣那樣的,他就覺得頭大
周誠義:“往年怎麼過就怎麼過唄,還過出花兒來?”
男人們還是編席、編草鞋,女人們趕緊洗洗、縫縫補補,因為過年後一個正月是不允許動針線的,免得戳了龍眼下雨漏掉他們這裡。
周誠仁道:“也不是這麼說,往年自己過自己忙活。今年第一次生產隊一起過,一起吃飯還是得花點心思。要是沒有點盼頭,那還吃什麼食堂,還不如自己在家裡吃呢。”
要是像別的生產隊一樣都唉聲嘆氣說食堂不好,卻還強迫一起吃,那不是強扭的瓜不甜?整天誰也不舒坦,天天覺得沒意思,生活沒奔頭,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勁?
既然不能散夥兒,周誠仁覺得還是要張羅得像模像樣才行,給社員點盼頭,要過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
周功德道:“那就按著日子來,該幹啥就指揮社員們一起幹。”
按照往年,現在就開始撈洗麥子曬麥子推磨,挑豆子煮豆子下醬,然後過小年,磨豆腐、殺豬、殺雞、蒸餑餑、包餃子……
“大爺說的是。”大家都同意。
周誠志道:“那就婦女下大醬,男人去推磨。”
這時候莫茹和周明愈過來找他,“隊長,俺們有好東西要賣個隊裡。”
幾個老頭子現在看莫茹和周明愈;那是跟看金童玉女招財進寶似的;越看越稀罕。周誠仁也一改老頭子們那種過度謙虛的性格,之前人家要是誇自己家孩子,那他一定會說不行不行的。現在不一樣,人家誇他高興著呢,要一起誇才覺得夠勁兒。
“你們有啥好東西賣給隊裡?要是用得上隊裡就買,現在有錢!”周誠志底氣很足。
莫茹就笑著把手裡的小筐子遞過去;裡面盛著兩把蘑菇。
算工分那天她和周明愈商量想拿出來賣給隊裡,自己家也跟著光明正大改善伙食,不過大家都盯著生產隊,她就沒往外拿。今天看老頭子們閒得在這裡磨牙,就拉著周明愈過來問問,過年一定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