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做不到。”君煥天深沉開口,突然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沫夜,我想你。”
“呵……”沫夜幾乎泣聲冷笑,卻向後退了幾步,冷聲道:“我有說過……你說出真相我就會原諒你麼?”
君煥天的手微微一顫,望向她的深邃眼眸中,那被她挫傷的痛楚更加凝重。
“君煥天,我曾經是愛你,我將你看得比我的性命還重要。當年,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什麼都忍了受了,甚至別無選擇的事我也認了!你一句保護不了我就把我丟開,現在功成名就了再回來撿我,我算什麼?!”
“你以為……在身上捅十幾個窟窿就能盡釋前嫌,我還會撲入你懷中。”沫夜突然一伸手,晶瑩剔透的匕首飛入掌中,“那我現在也在身上捅十幾個窟窿,當年絕望癲狂,撕心化灰的痛楚,二十年冰冷海水的記憶,你能不能替我抹去,只當一切從未發生?!”
“沫夜!”君煥天突然大喊一聲,一手捂著腰腹間幾乎碎爛的傷口,一手扶著身後紫竹站起身來,那紫竹上落下一個又一個血手印,腥紅刺目,“你不原諒我……但別傷害自己。”
“傷害自己?”沫夜顫聲反問了一句,突然嗤笑一聲,“不傷害自己的方式,就是別做賤自己。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要得起我的時候就肆意寵愛,要不起我的時候絕情丟開,你只考慮我的命,卻從未考慮過……”
“當年我欲自爆元神於你面前,你亦不忍,你要我如何能捨得你因我而死?!”
“不是不捨,那叫哀莫大於心死!”沫夜的眼眶瞬間泛酸,幾乎咬牙切齒道,“你還記不記得當日你說了什麼?你為了迷惑真仙狗的耳目,大可只求我安然靜好,但你也說……要我……另、尋、良、緣。”
君煥天背靠紫竹支撐著身體,深重喘息間,悔痛道:“我當年只怕自己有朝一日……死於真仙界修士的陰謀之中,如果還能有人愛你……”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別告訴我,你身為邪皇,穿越兩界,只為了殺祝子凡那個垃圾。”
“……我想你。”
這是一句多麼美妙又簡單的情話,從向來冷然凜冽的君煥天口中說出,伴著那沙啞微微痛喘的聲音,醉骨綿長,砰然入心。
沫夜靜靜看著臉色已然蒼白如紙的君煥天,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她,看見他這副樣子,恐怕會心疼到瘋狂。
他臉上層層冷汗,順著臉頰冷峻的線條滑落,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她,一定會為他拭去。
他腰腹間的傷似乎已經流不出血了,隱隱見得蒼白猙獰的傷口,入目皆是,那捂著傷口的手指,鮮血已變成黑紅色。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她,恐怕見他身上一絲血跡,也會緊張得心驚肉跳。
但那只是二十年前的假設,假設她回到天青劍門的時候,君煥天是敞開了胸懷迎接她的。
一醉二十年,那****夜夜的冰冷海水,早已經將她的心浸冷了。
思念歸思念,卻不願再相見。
☆、442。第442章 四四二 醋罈子
“呵……還是算了吧。”沫夜苦笑一聲,又向後退了幾步,“其實我當真覺得,這二十年過得不錯,看似你也過得不錯。既然宿命可以不糾纏,又何必在一起,引得那些真仙狗們不痛快呢?”
君煥天微微低著頭,沉重的傷勢還是令他緩緩滑坐在了地上,濃重的哀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幾乎形成令人窒息的空氣。
“沫夜,我不能失去你……”
“可我已經失去過了。”沫夜堅定道,“我不願再經歷失而復得的喜悅,也承受不起得而再失的痛楚。算我求你,放過我吧。”
“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能……”
“什麼也別做,回刑幹界去吧。我偷偷修煉也好,偷偷練成萬劍朝宗也罷,並非是為你,而是防著真仙狗們不會放過我。或許有朝一日我們會在真仙界見面,希望到那時……”
突然,禁制外傳來了墨溪遠的聲音,“咦?好邪門的禁制,連半步大乘都敢擋?”
沫夜的氣息一滯,“放他進來吧,興許是風寂引有事。”
話落,墨溪遠已經從瞬間開啟的禁制外鑽了進來,一臉戲謔的笑意,目光在觸及君煥天一身傷的時候,陡然失色。
“嘶……”好像被毒蛇咬了腳一般踉蹌了兩步,墨溪遠竟仰頭伸手捂了眼睛,“沫夜,我為我當年在紅月府的下場而感到慶幸與欣慰。”
沫夜瞥了他一眼,問道:“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