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有一天她要飛出這李府,帶著錦繡跟紫鵑賞遍大好河山,再不管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待天空微微亮時,蘭芝便打好了熱水端了進來。李錦然洗漱過後,沈信已站在梅苑門口。李錦然想到沈信身上有傷,去了禪院便不似在梅苑這般自由,不忍去得太早,便叫蘭芝又去做飯。這麼一耽擱,等去了禪院時,院子裡已是站滿了人。
這倒叫李錦然覺得十分驚訝,四夫人屍身在棺內時,無一人願為她守夜焚香,而今要下葬了,卻來了這麼多人。這些人李錦然大都沒有見過,卻見他們都披麻戴孝,禪內哭聲一片。李錦然一行人進了禪院,見一女人跪在棺材前號啕大哭,模樣十分悲痛。
蘭芝冷哼了一聲:“真假,連眼淚都沒有。低著頭哭的那些,就更不用說了。”
李錦然看了眼蘭芝,蘭芝立刻閉上了嘴。其實這些李錦然又何嘗看不出,若不是入土為安時有哭得越兇,死者越會保佑那人升官發財這一說,這些人又怎會這般演戲。她淡淡地瞥過那些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人,暗歎四夫人真是可憐。在李府時沒有親戚上門看望,死後來了這麼多人,但沒一人有真情實意。
她走到棺材正前方,見香爐內的煙快要燃盡,又換上一根香,地上的婦人悽悽怨怨說了很多話。李錦然忽然覺得有些吵,嘆了一聲:“若是當真感情這樣好,怎會連輪迴香也忘記點呢。你這是讓她忘了輪迴路,留在人間苦苦徘徊嗎?”
那婦人頭低得更甚,連看都不敢看李錦然一眼。李錦然見狀,迅速將原先棺木上貼的往生符撕了下來,將袖子裡原先藏的符又貼了上去。待做好這一切後,她又長長地嘆息一聲,在棺材前長長一拜,才出了屋裡。
不久之後,李錚與二夫人也來了禪院。二夫人面上十分悲傷,手挽著李錚,不時拿著帕子擦著淚。李承歡在人群中看見了李錦然,想向她走過來,卻被二夫人拉住。李承歡要掙脫二夫人,李錦然看著她笑搖了搖頭,李承歡便安靜了下來。二夫人朝李錦然淡淡地笑了笑,心裡卻十分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兒如今心向著外人。
蘭芝在李錦然身後嘀咕了一聲:“承歡真是單純,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你。”
李錦然笑道:“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此時禪院裡的哭聲比先前更大,李錚身後站著幾個披麻戴孝的健壯男人。進了門之後,那些跪在地上痛哭的人便主動讓出一條道。待那些人走到棺木邊時,李錦然只聽有人喊了一聲:起棺!她閉上了眼睛,四夫人,你且走好,我必不會讓你白白死去。
隨著棺木離開禪院,誦經聲一路跟隨,紙錢漫天飛舞,李錦然面無表情只靜靜地跟在後面。四夫人下葬的位置在李府不遠處的墨山,山間有清泉,林間有鳥兒,隔了喧囂熱鬧,正合了四夫人生前的性子。李錚騎著馬走在最前頭,後面是二夫人與李承歡,這情景又刺痛了李錦然的眼,怎麼看她們才是一家人,那麼自己跟錦繡呢?她低著頭,慢慢地跟著往前走。
突然有人大喝一聲:“何方鬼怪,還不速速現形!”
李錚勒住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棺木也停了下來,整個送行的隊伍也都跟著停了下來。李錚皺了皺眉,見來人身穿道袍,身後還跟著一個徒弟。李錚劍眉緊皺,卻不能打發來人離開。近兩年來,皇上迷戀長生不老丹,不知從何處得知一心向道便能長生,是以命朝中大臣見了道家弟子,一律以禮相待。
他實在想不通,在這個節骨眼上,怎地來了個道士,卻也只好下馬,好言好語地說道:“這位道長,這裡沒有什麼鬼怪,棺中人是我的四夫人。”
那道士揚起手中的拂塵指向二夫人,說道:“貧道見此女氣色不好,斷定有鬼怪為非作歹。快快將棺木開啟,貧道親自斷了這妖怪的退路。”
二夫人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卻故作鎮定道:“我沒有任何不適,道長可是看錯了?”
道士身後的徒弟小聲道:“印堂發黑,分明是妖孽作亂所致,府上可是有冤魂不散。師父,她不讓我們看就算了。此妖孽不除,必在李府徘徊不去。”
道長卻沒有聽那徒弟的話,只圍著棺木走了一圈,繼而仰天大笑。
李錚見道士的目光一直停在棺木正前方的符上,問道:“道長可是笑這符?”
道長卻不答他,又問一遍:“此棺中的確是你的四夫人?”
李錚道:“是!”
道長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們竟然這麼狠,既然如此,我便放過這隻鬼。她的戾氣乃你們所致,今天來送她下葬的人,必都會被她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