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彥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母后,是我。”
她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笑容:“你……還肯認我……真好……”
“都過去了。”蕭羽彥忽然有些心慌,她把君桓抱坐在她的面前,“你看,這是你的孫兒。母后,你還沒抱過他呢。”
太后看著他,緩緩伸出手來。君桓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平日裡他總是板著一張小臉,今日難得展顏。還衝太后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手。
淚水順著太后的眼角滑落。
“羽兒,母后對不住你。這些年你受委屈了,可我當時怒火攻心,竟然想……”
蕭羽彥忍著難受,輕輕將她臉上的頭髮撥開,柔聲道:“都過去了。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母后小時候常常親自給我做糯米糰子吃。小時候背不出書被父皇罰跪,也是母后偷偷送來點心。天氣轉涼,我的宮中總是最先換上暖和的被褥。所以,母后你快些好起來。等君桓長大了,我們一起孝順你。”
太后綻開了笑顏,虛弱而蒼白的臉上泛出了些許紅暈:“我啊,只盼著君桓不要像你小時候。夜裡常常哭鬧,一晚上要起來許多回。等到你終於睡著了,天都亮了。”
蕭羽彥攥住了她的手,輕輕貼在臉上:“君桓很乖的,從來不哭不鬧。像……像他的爹爹。”她小聲道。
太后點了點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羽兒。母后希望你以後都能開開心心的,不要再活在謊言裡。希望他——他能好好照顧你。記著,我們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了。你不欠誰的,你以後擁有的……就本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蕭羽彥悶聲嗯了一聲。太后笑了笑,忽然,她的笑容僵住了。蕭羽彥努力握緊了她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面頰滑落,落入了她的手掌間。
她跪在太后的床前,久久不願意起身。直到君桓響亮的哭聲將她喚醒。
蕭羽彥抱著他,止不住抽泣了起來。君桓似乎是感受到了母親的難受,也跟著哭得更響了。許久,蕭羽彥聽到君桓的嗓子都啞了,終於回過神,抱著他輕輕搖晃著哄他入睡……
黎國太后殯天,拿七日裡,各國默契地停了戰。民間有傳言,齊**中主帥公子頃白,三日滴米未進。適逢戰亂,太后的葬禮卻依舊隆重。她被葬在了先帝的身旁。一世伉儷終成傳奇佳話。
料理了太后的喪事,蕭羽彥才忽然覺得原來自己真的再也沒有爹孃的庇護了。可是她現在也成了母親,君桓這麼小,幾乎離不開她。
他很乖巧,總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蕭羽彥有時候看著他,便會想起穆頃白。這個孩子和他長得太像了,眉眼一模一樣。就連氣度也是如出一轍。
齊國的大軍滅了姜國,楚國加入了黎國和陳國的聯軍。兩個月後,陳國覆滅。齊軍揮軍南下,改易旗幟,稱白羽軍。
接著,楚國覆滅。楚國國君熊紹死在了王宮之中,死前縱慾數日。終於死在了溫柔鄉里。楚國有這樣的國君,讓百姓心寒。不少軍隊投奔了穆頃白的旗下。
最後,只剩下黎國。韓雲牧親自帶兵,卻依舊節節敗退。
一直到他退守王都,穆頃白兵臨城下。百姓們早就被這兩年來的戰爭折磨得痛苦不堪,如今楚國,齊國,黎國,陳國,姜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終結這場戰爭吧。
軍士們早就沒有了鬥志。朝臣們在朝堂上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正六神無主間,忽然有人高聲叫道——陛下駕到!
他們怔了怔,兩年了,國君一直閉門不出。甚至有人傳言說國君已經死了。若不是此前太后殯天,她出來主持葬禮,或許他們就真的信以為真了。如今她忽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當國君走出來的剎那,所有人的眼睛差點掉在了地上。只見一名絕色女子,一襲大紅長裙曳地,手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正緩緩走向**的寶座。
仔細看來,這女子確實是國君!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蕭羽彥抱著君桓,掃視了一眼眾人。緩緩道:“今日我來,就是要告訴諸位一個真相。我,確實如錦鄉侯所言,是女子。而且,我也不是先帝的後裔。”
謝應宗驚愕道:“陛下,你在說什麼?!”
蕭羽彥笑了笑:“你們一定在想,是否黎國即將覆滅。所以我瘋了?”她抱著君桓,不疾不徐道,“你們放心,我沒有瘋,黎國也不會覆滅。因為,你們真正的王,就要回來了!”
“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