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對不起吳建剛。說她平時作風過於冷酷,不講良心。明明有那麼多錢,卻連父母都不贍養。還有一些更難聽乃至不堪入耳的話,家裡一群長輩從不避諱在她一個小孩兒面前提及。
蘇言知道那群親戚也不是什麼好鳥,見錢眼開,平時喜歡嚼舌根,說的話裡十句有九句九都往裡灌了水,措詞還特別賤。市井無恥的形象表現了個十成十。
可被揪著耳朵從小念叨到大,她也被近乎洗腦地認為是她媽虧心。
你說給老公戴綠帽這種事,一般人能做得那麼坦蕩嗎?
這次蘇盼楠打定主意要離婚,第三次遞交了離婚申請,準備好了所有的手續和證據,可謂勢在必得。
她要求拿到蘇言的撫養權,畢竟吳建剛跟蘇言本來也沒有血緣關係。但吳建剛時常會在酩酊大醉後哭著對她說自己不想離婚,不想失去她這個女兒,他特別愛盼盼,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那蘇言能怎麼辦啊?她才十六歲,面對這種狗血情節,能給出什麼反應?
她自己都覺得挺對不起吳建剛。誠然來說吳建剛對她是不錯的,從來沒短過她的吃穿,也沒嚴厲責罵過她。
但現在都頹廢成什麼樣子了?眼看著這輩子就要廢了。
蘇言其實還在無語跟茫然的狀態。
她都快成年了,說實話爭個屁的撫養權?
結果放學後,蘇言就被半逼迫地帶回了蘇盼楠的別墅。兩人加上她生理上的親爸,在房子裡面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吵。
開始談得好好的,只是話不投機。
隨後蘇盼楠口不擇言,說了句讓蘇言暴怒的話。
她說:“你真拿吳建剛當你爸嗎?他就是一個二流子,好吃懶做無能自大,你用的錢那是我賺啊!你以為他是真心想要你的撫養權?他是要錢!拖著不跟我離婚,不就是為了錢嗎?你以為他是個好人嗎?這些年要沒有我,他早把你給賣了!”
蘇言當即失控嗆道:“我自己有眼睛會看!你嫌他是個二流子你當初別嫁給他啊!他就算好吃懶做我也是被他帶大的!他知道我不是親生的也把我養大了,你呢?你就會自私!你眼裡除了你那點錢,還有什麼!”
蘇盼楠痛心疾首道:“你寧願相信他你也不相信我?你就聽他這麼詆譭你的母親,也不會難受嗎?”
蘇言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就跑出來了。
·
蘇言想到別的地方,沒注意手下,騎著的腳踏車歪歪扭扭,險些躥到旁邊的車道里。
身後的汽車遠光燈亮了一下。
蘇言知道有輛車一直在跟著自己,應該是她的親爸林俊,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速度,從小區正門騎出去。
小區外圍是一條六道的寬馬路,她順著腳踏車道一路向前。
不知道騎了多長一段路,風從嗓子裡灌進來,兩腿開始注鉛似得發軟。那輛車依舊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蘇言回頭看了一眼,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火。還是更相信吳建剛的描述。
這麼關心她?怎麼以前不見冒出來?她媽有錢了之後,才忽然出現,圖什麼呀?
一個吃過牢飯的人,這特麼不才是二流子嗎?
蘇言在心中狂嘯嘶吼。
為什麼呀!
所以是為什麼呀!
忽然,光線像被什麼東西吸了進去,前方一片漆黑。
蘇言感到害怕,按住剎車,緊急停下,那一刻所有的黑暗都朝她湧來,蘇言張口無聲,緊跟著天旋地轉,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
蘇言心慌了,那腦子裡就剩下一個疑問,這應該不會是什麼報應吧?她閒得沒事做什麼中二質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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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慢慢沉下,蘇言能意識到自己正在昏睡,直到所有的情緒跟記憶都出現了一片空白,又悠然轉醒。
她愣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睛。
入目是一片略微有些熟悉卻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視野。
蘇言眼珠子轉了兩圈,大腦開始活躍,才覺得真正活了過來,並認出這個地方。
這不是她外婆方燕的鄉下老家嗎?!
她記得院子可有些年頭了,前後翻修過兩次。但只修了一樓的主臥和二樓的倉庫。到後來舅舅乾脆在附近重新蓋了一棟樓,小一輩也慢慢離鄉去外地發展,這邊就更沒有人煙了。
蘇言驚嚇,一下從床上跳起。
她現在就住在老家的二樓,這個房間是她媽蘇盼楠以前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