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王殿下……”樂正夕從容優雅頷首。
“你……你知道康悅去哪兒了嗎?”
“走了。”
“走了?”蘇錦煜氣得衝上前,揪住他的胸襟,“去哪兒了?為何不攔住她?”
“沒說去哪兒,離開有一會兒了。”
樂正夕按下他的手,不疾不徐,彷彿有人拿刀砍他,他也是這般如拂掉一粒塵埃般優雅從容。
蘇錦煜看得出,他這從容,是遺傳自御藍斯。
“走了也好。”蘇錦煜頹然嘆了口氣,推門進入房內,腳步不停,徑直進入內室,在床榻上躺下來。
室內收拾的很乾淨,康悅一點氣息都沒有留下。
可他卻清楚地記得,她似有什麼留了下來,是……兩人在沙場浴血奮戰的一幕。
這一刻,他忽然記不清康晴的容貌。
*
坤和大殿的書房內,御藍斯站在內殿的窗前,看高几上扁圓的青花瓷碗裡,錦璃幾日前新養得碗蓮。
“前世,錦璃是在水裡死去的,她卻偏偏喜歡這種養在水裡的花,你知道是為何嗎?”
他輕輕拖著花朵,如捧著錦璃的臉兒,疼惜溫柔。
蘇現緊張地跪在地上,抬頭看那花枝妖嬈出水的白色蓮花,“這花自水中生,出淤泥而不染,也寄託了王妃娘娘對生的期望。”
“本王沒拿你當從前的乞丐,你果然也不一般。像本王的樂正夕。不過,樂正夕不敢以下犯上,喜歡本王的王妃。”
御藍斯轉過身來,擺手讓他起身,他則在羅漢榻上坐下來。
蘇現站起來,卻驚恐地低下頭,不敢直視眼前太過妖豔俊美的男子。
“蘇現,本王這裡,容不得御月崖的子嗣。”
“溟王殿下,卑職盡心效忠穎王!”
御藍斯絕然俯視著他,“別對本王說這些,本王不相信盡心與效忠,本王只相信血緣!明日天一亮,你就離開。本王給你銀子,足夠你置辦房屋,安穩活下去。”
*
不管境況如何糟糕,天依舊晴朗美好。
宏大圓窗外,晨光清瑩,鳥語花香。
錦璃橫在寬大的床榻上,不管如何躺,都覺得床榻太過寬大。
她鳳眸寂冷看著窗外,腦海紛繁複雜,太陽穴突突地疼,卻明明……彷彿什麼都沒想。
孫嬤嬤正在命小蓮和青染等人擺早膳,殿外的聲音掌控異常小心,卻還是傳進來。
孫
嬤嬤細碎地嘮叨著,哪個菜該擺在哪一處,不忘命令,“青丹,你去坤和大殿問一問,看殿下要不要回來一起用早膳。青芷,去叫嬤嬤把兩位小世子帶過來。”
錦璃賴在床上不願起,想起昨晚的事,又不想外公和母妃等人擔憂,便坐起身來,叫小蓮進來伺候梳洗。
片刻後,她一身水藍色錦袍,簡單彎著斜髻走出來,殿內頓時一片微妙的岑寂。
她在餐桌旁坐下來,南宮謹正好進來行禮,後面嬤嬤抱著蘇無殤也跟著跪下。
錦璃示意他們起身,便從嬤嬤手上抱過無殤,溫柔慈愛地笑著哄他,“無殤昨晚睡得好麼?有沒有被舅舅嚇到呀?吃完飯,我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無殤呀呀地說著眾人聽不懂的話,孫嬤嬤等人見她有了笑,皆是鬆一口氣。
錦璃把無殤攬坐在腿上,淡漠地看了眼長子,“怎麼沒去學堂?”
“今兒要學梳頭和洗澡。”
“不必學了,你不是離不開冷夢舞麼?早點去吧,該怎麼髒,怎麼髒就好,以後,不必再回來。”
“孃親……”
錦璃不理會他,吩咐孫嬤嬤,“把飯菜給他備好,夠兩人吃的,別餓著那小丫頭。讓寒冽親自送世子去學堂。”
孫嬤嬤不好應下,尷尬地看了眼南宮謹,勸道,“王妃娘娘,總該等小世子吃完再去學堂。”
“他眼裡既沒我這個孃親,何必陪我用膳?也犯不著因為我有孕,就這樣遷就著。再說,我懷裡一個,體內兩個,也不缺孩子,讓他學他爹去吧,由得外面的野女人勾了魂兒,豈不是更自在逍遙?!”
南宮謹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下來,一刻不敢再坐,倉惶起身往外走。
孫嬤嬤焦灼地跟出去,“世子,等一等,吃了飯再去……”
御藍斯正進門,見南宮謹哭著奔出去,孫嬤嬤跟在後面提著裙裾跑,無奈嘆了口氣,忙命身後跟著的樂正夕,“去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