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聽得心一揪,前兒夜裡就出發了,那麼阿緋現在是凶多吉少?自己做的夢又靈驗了?
“二姐,你別嚇瓏姐了,她現在臉色都白了。”仍蒙著面紗的鄭西珠忙道,握緊林瓏的手,“瓏姐,你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你知道什麼?”鄭南珠撇了眼這庶出三妹,不悅地喝道,這丫頭現在膽子大了不少,居然敢駁她的嘴,眼睛狠狠一瞪。
鄭西珠卻是仍握緊林瓏的手不放,背脊微微挺直,林瓏不但對她好,還是她的恩人,她不能這麼沒骨氣地軟向自家嫡姐。
林瓏感覺到這對姐妹的暗流洶湧,臉上的神情一緩,“都是親姐妹,哪來的齟齬?阿緋是女眷,再怎樣,犯案的是男人,關女眷什麼事?只要能活命,別的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現在這案子像滾雪球越滾越大,我看難說。”鄭南珠仍是在潑冷水。
林瓏的心直往下沉,想到那天在黑暗裡,葉旭堯親口對她說的話,鄭南珠再親能親得過葉旭堯嗎?她沒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話,這麼一想,她又挺起背打起精神,“只要未判,總還有希望。”
“盼是這麼盼沒錯。”鄭南珠道:“好歹我也阿緋也算相識一場,總不能盼著她死。”
林瓏覺得這鄭南珠說話有點難聽了,什麼死不死的,聽來份外刺耳,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了去,與她再說話時,少了些許親熱勁兒。
拐了幾個彎,掀了幾道竹簾,這才進到裡面的暖閣,她急步上前給鄭夫人請安:“見過義母。”
綠姨娘指揮著身後的葉家侍女將禮品送上,“這麼長時間才能來還禮,撫臺夫人見諒。”
“哪這麼客氣?來了就好,送什麼禮?”鄭夫人笑著扶起林瓏摟進懷裡,問候了一番傷好了沒有之類的話語。
林瓏一一做答,表情上也親熱了些許。
鄭夫人握緊她的手,“傷好了就好,我可擔心了這麼些日子,到底是年輕女孩兒,哪能不在乎這傷?”
“侯夫人給我在京裡尋到了藥,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現在與藥膏一塊用,倒也有效果,我二孃說應該不會留疤。”林瓏笑著給葉鍾氏樹立良好的未來婆母形象,當然也是在側面表示自己還算入得葉鍾氏的眼。
“你這傷因她而起,侯夫人焉能不上心?”鄭夫人這回沒打官腔,這話明顯偏向林瓏,暗指葉鍾氏若連這都做不到,那就真的沒良心了,這也有幾分以林瓏孃家人自居的味道。
林瓏品了品,也嗅到些許其中的味道,畢竟不是真正的孃家人,她不會蠢到在鄭夫人的面前數落葉鍾氏,不然落下話柄,就是她的不是了,遂四兩撥千斤地將這話帶了過去。
鄭西珠接過侍女的茶水奉到林瓏的面前,“這是新出的武夷茶,瓏姐嚐嚐味道?”
“多謝三妹。”林瓏朝她溫和一笑。
鄭夫人看著她們的互動,看了眼自家女兒,還是這鄭西珠懂得巴結人,也是,就她那出身,多巴結點未來京裡上流社會的夫人倒也合情理。
鄭南珠暗地裡冷笑一聲,把玩著自己身上的玉佩。
林瓏趁機看了看鄭西珠的臉,那痕跡又淡化了些,不禁大受鼓舞,她這膚膏比葉鍾氏從京里弄來的還要好,仔細叮囑鄭西珠要按她吩咐的抹下去,估計再有個半年多的時間,效果會更顯著。
鄭夫人這嫡母也笑著說這就好,沒有表現出刻薄的嫡母相,為了丈夫的官位,她一向樂得表現和善的一面,再者庶女罷了,並不能威脅得了她什麼?賞口飯她吃,她就要感恩戴德了。
正所謂幾個女人一臺戲,林瓏自然是留下與鄭氏母女仨用午飯,這回連綠姨娘也列了席,弄得她席間半天都放不開,活像受刑。
膳畢,眾人又再坐下來喝香茗,自然而然地將話題引到鹽務一案上,鄭夫人臉上神色略有不爽,“為了這案子,你義父已有好些天沒進過這後院,你說人圖什麼,有花不完的銀子又有何用?到頭來卻落得個身首異處,還不知道便宜了誰?”
林瓏端著茶碗的手一緊,趁機道:“義母,我聽聞貝老爺現在被關在衙門的監牢裡,早些年我家與貝老爺也有舊,也算是有故,不知我能否進去探望一番?”
鄭夫人略一怔,貝家現在已是人人避之惟恐不及,林瓏卻還要往裡面湊?這就有點不太合宜,而且聽說貝家的妾室都有人捲款而逃,就連庶子女為了避禍,宣佈不認老爹的戲碼,這貝家現在是一團亂。“這……”
“不過是看一眼罷了,若有不方便,義母當我沒提。